三八四节 诱杀(1 / 3)

元都听到萧布衣语气中的杀机,宛若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很多事情看起来复杂,可发生过了,想想也就简单,他能够坐到今曰的高位,毕竟不是白给。萧布衣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已经透漏了太多的信息。

最重要的一个就是,萧布衣想借他的手引出王世充,王世充不反,萧布衣寝食难安!

因为王世充非同凡人,野心极大,他在东都附近,宛若个钉子般的扎在萧布衣的胸口,萧布衣不除他,无法远行,可要除去他,还要提防拔出后大出血。

王世充等不及,可萧布衣同样有些等不及。

所以萧布衣就布下了圈套,诱使元都造反,而元都造反,从实力来讲,当然是远远不如萧布衣。元都之辈,不过刀笔吏尔,他们想要叛乱,当然要寻求军方的支持,而王世充显然是他们合作的最好搭档。

这些是元都考虑之事,却也落在萧布衣的算计之中。

萧布衣就等着他们合作,等着他们作乱,然后借口造反之名一举铲除他们!

想到这里,元都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他突然想起了杨广。他开始还不明白为何会想起杨广,可转瞬明白过来,当年杨广诛杀李阀和如今的事情何其相像?杨广就是一直想要铲除李阀,可苦于没有借口,这才逼李阀造反,聚而歼之,萧布衣经历过那件事,显然也把这招学了去,如今用在他元都的身上。

如今他元都、王世充果然如期造反,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的元都,只觉得浑身发冷,望着那就在眼前的萧布衣,感觉到熟悉的陌生!

萧布衣微笑着望着元都,心中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这件事如他预想的发展,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喜悦之意。

这次是他亲手布下陷阱,一步步等着元都、王世充上钩,他的确有些等不及了。他在东都的确已经树立了崇高的威望,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他其实很担心,他出征之时,旧阀会暗中捣鬼,再一举推翻他的统治,那他辛苦一场,不过是为他人做嫁。

他如履薄冰,亦是感觉到杨广的无奈和忧心。

萧布衣虽在东都良久,可一直以来内忧外患丛生,想杨坚、杨广父子苦心孤诣这久,门阀等级观念也是一直无法消弭,萧布衣当然知道这点,是以趁如今东都惶乱之际,破格提拔寒士,一方面是求有用的人才,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想要消除东都的内部矛盾。

他要征战天下,内患不平,随时有被颠覆的危险,当然不敢放心外出征战,是以他这一战,可以说是志在消弭内部隐患,然后再全力攻克瓦岗。

太平道素来是无孔不入,只因为理念和这个年代格格不入,这才一直不能振兴兴旺。但太平道数百年来,伐谋策反的经验可以说是丰富之极,每次都是极为沉默中极度爆发,以求给对手最致命的一击,萧布衣也是一直对他们心中惴惴,暗想这样的势力,以诡道称雄,怪不得历来君主忌讳!

白虎门前,一个寻常的背叛,却是意味着萧布衣、王世充两大霸主的斗智斗勇,东都新旧势力的再次交锋,再加上各种势力的暗中策反,分化或者依附。

再远了说,当初萧布衣和皇甫无逸交手,就意味着东都新旧势力的第一次更迭,表面上他萧布衣赢了,但萧布衣心知肚明,势力更迭之争可以说是任重道远。

他要尽快的铲除这些阻碍势力,能拉拢的要拉拢,不能拉拢的只能消灭,他时间亦是十分的紧迫。

因为关陇虽鏖战正酣,但占地利,萧布衣想伐关陇,最好的方法就是堵住关陇的势力,不让他们出来。关中虽有地势之利,可若是不能出关,地势反倒变成枷锁,不过偏安一隅罢了。想关中四塞之地,东有潼关,西有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潼关、萧关也就罢了,萧布衣还没有妄想到一举将这些关隘取在手上,可武关、散关两地却是他进击关陇的跳板,当尽力取之。

当然这块跳板亦是关中进取中原之地,争夺激烈,可想而知。

要从散关入关中,就要争夺巴蜀之地,但是萧布衣已经得到了不好的消息,萧瑀出使也不算顺利。李渊老谋深算,取了关中后亦是第一时间派李孝恭安抚山南之地。李孝恭此人颇有才能,听说风流倜傥,只凭一张嘴就已说服了巴蜀不少势力的支持。萧瑀苦苦支持,却只拿下了巴东之地!

如今巴蜀争夺,萧布衣并不占先手,可唯一能让萧布衣安慰的是,李渊活的也不轻松,而且他还有对付李渊的棋子!

萧布衣就那么望着元都,想着自己的心事,元都却是觉得萧布衣猫耍耗子一般,终于按捺不住压力,竭斯底里的爆发出来,“萧布衣,你还没有赢!”回头望向众臣,元都吼道:“你们做什么,今曰都是背叛的罪名,我若死了,你们亦是不远矣!”

萧布衣笑了起来,“不见得吧。”

他话音一落,韦津已经快步上前,躬身施礼道:“启禀西梁王,元都造反,证据确凿,微臣已搜集到他造反的全部证据,还请西梁王过目。”

他不顾元都的目瞪口呆,从怀中掏出奏折呈上去,然后退到萧布衣的身后。

卢楚却是早早的立在萧布衣的身边,冷望元都道:“元都,你逆天行事,真以为会有很多人跟随吗?”

萧布衣见到卢楚手臂流血,却是撕下衣襟为他裹伤,卢楚眼中露出感动之色,“谢西梁王,一些小伤,不妨事。”

元都血液都已经冷下去,萧布衣为卢楚裹伤,固然是拉拢人心,可也是示意悠闲。他明明听到自己说王世充会攻城,可还是不紧不慢,难道是真的觉得成竹在胸,有对付王世充的把握?

独孤机却是呼喝一声,大殿外脚步沓沓,有禁卫军出现在殿外。元都才有点喜意,心道独孤机皇室中人,毕竟还临危不惧。

哪里想到独孤机大喝道:“元都犯上作乱,罪不可赦,西梁王有令,只诛首恶,余众可免一死。孟郎将,元都一家老小可曾拿住?”

有人在殿外应道:“启禀西梁王、独孤大人,元家一百三十七口悉数在内,无一漏网。”

元都脸色惨然,指着独孤机道:“独孤机,你好……你很好。”

独孤机不理元都,只是向萧布衣施礼道:“启禀西梁王,微臣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尽数控制住元都的家眷,只等西梁王发落。”

殿中重臣有卢楚、韦津、独孤机、元都、段达、董奇峰和郭懿七人,元都内城叛乱,本来算计是六对一之势,只以为稳艹胜券。哪里想到事到临头,萧布衣一出现,已经哗变了一半过去。

段达早就跪着过来,他是想两面讨好,可没想到两面都没有讨好。

眼看卢楚、韦津、独孤机个个争着领功,他这才悲哀的发现,原来他早就被排斥在争权夺利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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