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聚集于小镇不算太大的广场上,他们都看向于一面被各式机关缠绕的铁壁。在它之后是一个未能被历史完整记载的空间,是一段未曾被知晓缘由的战场,是一座神魔喋血的坟墓。
小镇的族长是一名年迈的老头,他坐在轮椅上,由一名神色冷峻的青年推行着出来。
所有机关星辰学院的学员在看到老者时都深深地鞠躬,他是前任学院长,是只身阻止过神体尸变的绝世强者。那一战,老者操控为他推行轮椅的青年,硬生生打爆了暴走的神只尸骸,但也被对方临死反击,用尸毒腐蚀了他的两条腿,连光明神术都无法为他断肢重生,只能坐在轮椅上。
而且残留在他身上的尸毒无法根除,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强者,现在就是个只剩一口气的耄耋老人,只有他的傀儡还是当年那副模样,没有一点改变。
青年推着老者来到铁壁前,老者用颤抖手取下挂在脖子上的一把黑铁钥匙,努力地立起身子,想把钥匙插入锁孔。但他太老了,在神只尸毒长年累月地侵蚀下,他的视线变得浑浊模糊,曾经引以为傲的稳定双手变得不受控制,但他还是执着地一次次摸索着锁孔的位置,想要把钥匙插进去。因为他还是守墓一族的族长,也只有他有打开这面铁壁的资格。
身后那些机关星辰学院的人都强忍着泪水,那是他们无比敬仰的前辈,现在却连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变得如此费力,怎不让他们难过?就连碎星学院的人也面露不忍,毕竟尸变的神体是出自他们学院曾被誉为天才的学员之手。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安静地等待着老者开启铁壁。
老者在尝试了几十次后,终于把钥匙插进了锁孔,他深吸一口气,转动钥匙,寂静几十年的铁壁如同复苏的凶兽,在隆隆声响中,缓缓张开了巨口。
冷风吹过,众人还是第一次见神魔战场。那是一个失色的小世界,灰白是里面的主基调,凸显着死亡的沉重。
青年推着老者退向一边,他们此时就站在分界线上,一边是鲜活,一边是死寂。
“入神魔战场,生死有命,所得机缘,各凭天意。一周之后,铁壁关闭,请各位牢记。”青年开口,声音犹如金铁相交,充满冷冽感。
众人感受着里面传出的荒凉破败感,一时不敢上前。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最后还是陆九心上前,他手持折扇,像生胜过像修士三分,他对着老者抱拳拱手,随后踏入其中。
有他开头,众人陆陆续续走入这片失落的小世界中。
梦魂跟在圣女身后,在穿过铁壁后,他感觉空气微微一窒,吸入的气体中带着一丝咸腥,是血的味道。
梦魂抬头,恍惚间,他看到万千神魔嘶吼咆哮,互相厮杀在一起。整片天地破碎,法则紊乱,各系神只纷纷陨落。
在最后一人都进入神魔战场后,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叹息一声,“值得吗?”
“为了你,不管牺牲多少都值得。”现在他身后的青年依旧身形挺拔,声音不变。
“其实离了我,你会变得更好。”老者有些虚弱地咳嗽起来。
青年古井无波地面容抽动了一下,推车的把手被他捏的粉碎。他抬手,一根根透明的中空丝线从他指尖释放,刺入老者体内,向其灌输鲜红的液体。
老者逐渐不再咳嗽,缓缓沉睡过去。
“你创造了我,我成就了你,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允许你死去。”青年一只手输液,另一只手抚摸过老者的脸庞,一路向下,轻轻握住了那只颤抖不已的手。“以前,你的手绝对不会抖,不管是什么困境,你永远都能冷静地做出判断,我会让你回到曾经那个时候,哪怕要里面的人尽数死去。”青年神色冷峻。
“不愧是绝世战傀,有情有义啊。”一名浑身裹在黑袍中的人走来,他的面容模糊,声音听着有股空洞感,只有脸上一双黑白眼睛让人印象深刻。
“妖云乱,我已经按你说的,在战场里摆下阵法,现在到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还有,我有名字,叫我凯撒,别用战傀这种称号来恶心我。”凯撒见老者状态平缓,收回了丝线。
来人竟是失落阴阳一脉的第二名阴阳眼天赋者,妖云乱!
他不急不缓地看了一眼四周神情呆滞的守墓一族,轻笑道:“你还真是狠啊,我只是让你去战场里面摆阵,你居然还把族人都杀了做成傀儡。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会原谅你吗?”
看着老者安详的面容,青年紧了紧握住的手,道:“我是他的最高杰作,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原谅我的。”
“关于这一点我还真的很好奇,把东西给他吧。”妖云乱打了一个响指,一名高大的男子从远处走来,看似缓慢,但每一步迈出都有数丈距离,赫然是缩地成寸的神通。
凯撒眼神一缩,来人赫然是被施了控尸法门的强者尸体,但又有所不同,在灵识未开的情况下还能施展神通,简直不可思议。
走来的男子戴着鬼脸面具,在他肩上坐着一名摇头晃脑,直打瞌睡的小男孩。
“小三儿,别睡了,准备干活了。”妖云乱轻声呼唤。
“唔,到了吗?”妖云天伸了个懒腰,拍拍旁边鬼王傀儡的头,道:“把东西放下吧。”
鬼王解开身上的扣带,一具漆黑的棺木被拍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