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氏,你那不成器的官人已经将你典当给陈员外了。” “典妻契你也看过了,莫要拖延时辰,快快上轿,陈员外还在等你入洞房呢!” 茅屋外,一名老者催促开口道。 他望着杨柳氏嫩能掐出水来的脸蛋以及丰腴勾人的身材,目光也有几分着迷,心里暗道,杨柳氏貌美果然名不虚传。 如此美人嫁给杨明这等渣滓,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们休想带我娘亲走!” 两个男孩就站在屋门口,大男孩像是老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死死挡在女子面前。 媒人出口威胁道:“小杂种滚开!再要嬉闹,连你一起抓走!” 茅屋内,杨明被吵醒了。 他睁开眼一看,惊呆了。 头顶是漏风的茅草,身上是打满补丁的被子。 这真是吊起锅儿当钟打,穷得丁当响了。 这是哪里? 他怎么到这来了? 杨明满腹疑问,又听见门外传来声响。 他不由穿上衣服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后观望。 屋外,杨柳氏声音嘶哑道:“既然契约已成,妾身自是不敢反悔。只是可怜妾身这二子尚且年幼,妾身此去数年,实在是放心不下。可否给妾身几日时间,让我安顿好孩子再去陈府。” 陈员外是平江府数一数二的富商,不仅好色,而且性情暴戾。 听乡人说,每年从陈府抬出来的女尸不计其数,死状极为恐怖。 这次她去陈府,必定是凶多吉少,她要 为自己的两个幼子做好打算。 老者怒道:“少废话,陈员外已经在家中等你多时了,耽误了时间,老夫可担待不起!” 他话音刚刚落下,旁边打扮花枝招展的老媒婆便快步上去拉扯杨柳氏。 “不许你抓我娘亲!” 大男孩怒目圆瞪,张开双臂想要保护母亲,却被家丁模样的男子一脚踹翻在地,摔得满头是血。 “哥哥!” 小男孩顿时吓得哇哇大哭。 “风儿!” 杨柳氏心急如焚,想要扶起二子,媒婆却一把抓住了她,强行把她往轿子上拖。 杨柳氏泪流满面,哀求道:“我儿流血不止,求婆婆让妾身看一眼,若是我儿无恙,妾身即刻上轿,绝无反悔。” “要怪就怪你儿命不好,生在了杨家!便是死了也活该!” 媒婆一脸绝情狠辣的模样,死死拽着她不肯松手。 杨柳氏拼命挣扎,绣花鞋在泥地上留下好长一段拖痕。 靠! 这是要拐卖妇女啊! 杨明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心里直打鼓,本不打算出面。 可杨柳氏那垂泪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 他忍不住了,大步跨出门口,呵斥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这是要拐卖妇女?我要报警了啊!” 听见这话,众人一脸诧异。 那老者皱眉道:“杨明,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三日前,是你亲手签下的典妻契,你现在是想反悔不成?” 杨明愣住了。 典是典当 ,典妻就是将自己的老婆卖给富裕人家传宗接代。 短则一二年,长则年,到期再接回来。 听说这在古代农村,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可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别说他根本没老婆。 就是有老婆,他堂堂亿万富翁,怎么会穷到卖老婆?! 看他一脸茫然,老者把典妻契递给他。 满纸的繁体字并没有难倒他。 但内容却让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兹有平江府人氏杨明,因生活困苦,无以为继。自愿将妾室杨柳氏押给陈员外名下为妾三年,租金一百两纹银。所生子女为陈家后代,与杨家无关。此间有天灾病孽,各凭天命。立字为凭。】 在契的最左边,出典人一行,赫然写着杨明的大名。 真是他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 杨明正想反驳,脑子却像炸开了一样,一段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中。 这位和他同名同姓的杨明,生于大兴国绍定元年,今天二十二岁。 是他一样,本来是个富二代。 那家产,几辈子也挥霍不完。 可是两年前,这个败家子为了一个花魁跟京城贵人争风吃醋,连累全家都遭了殃。 他爹散尽家财,才保住了他这条狗命。 但他还是不知悔改,整天不是赌钱就是逛青楼,气死了父母,也败光了家当。 三天前,他在赌坊输了钱,放高利贷的地痞甚是凶残,扬言他要是还不上钱,就要剁手! 正巧陈员外垂涎 杨柳氏的美色,找媒人游说他典妻。 所以他就以一百两纹银的价钱,把杨柳氏卖给了陈员外。 今天就是约定好过门的日子。 杨明总算是搞懂了。 他娘的,他这是穿越了! 还不知道穿越到什么地方了! 他没听说过这个大兴国,想来是平行世界。 更糟糕的是,根据原主的记忆,如今这天下是妥妥的乱世。 北方有夷人作乱,南方有海盗劫掠。 大兴国皇帝又是个窝囊废,被夷人吞掉了半壁江山,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到南方了,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成天只知道压榨百姓,搜刮银两向夷人上贡。 搞得民不聊生,到处都是流匪强盗。 都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这穿越到哪里不好,怎么就穿越到一个兵荒马乱的地方了呢! 在他发愣之时,张三冷笑道:“杨明,这契是你亲手所写,那一百两纹银,你也收下了,可有疑议?” 他是本地的保长,亦是这典妻契的担保人,所以才由他上门迎亲。 杨明彻底懵了。 他看着杨柳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柳氏砰然跪下,磕着头哀求道:“官人,典妻一事,契已成,妾身自愿去往陈府。只盼你日后能善待两个孩儿,他们是官人的骨血,虎毒不食子啊!” “娘亲,你,你不必求这个畜
生!待孩儿长大,一定会把娘亲救出来的!” 杨溪风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满脸仇恨 地瞪着杨明。 虽然不是他做的事情,但被一个小兔崽子指着脸骂畜生,杨明心里很不好受。 杨柳氏听到这话却很生气。 她是个极为传统的人,向来把夫君看得比天还大。 杨明把她卖给陈员外,她心里并非一点怨气都没有。 可她更不希望看到父子反目成仇的局面。 “住嘴!娘亲是这样教你的吗?” “你爹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爹!” 杨柳氏狠狠斥责了杨溪风一句,又流泪祈求道:“官人,风儿还小,是妾身教养无方,才说出这般不孝的话,日后多加管教,他定会孝顺官人的。” “妾身别无所求,只求官人善待两个孩子!求求官人了!” “笃!笃!笃!” 杨柳氏怕杨明不同意,不停地磕头,脑门一下又一下撞在泥石地上。 碎石子划破了她白洁的额头,猩红的血迹,刺痛了杨明的心。 这杨柳氏都被卖了,不骂他不打他,反而磕头求他善待孩子。 可见是个顾家又温顺的女子。 想想现代那些败家娘们,开口就是要这要那不说,婚后根本不管家里,一天到晚不是打麻将就是逛淘宝。 这么漂亮的贤妻良母,早就绝种了! 这个混蛋,不仅不知道珍惜,居然还给卖了! 杨明怜香惜玉的性子发作了,他看着手里的契就来气,三下五除二,撕了! “呔!杨明,你这是作甚?!” 张三急得大喝,冲过来想抢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