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怿抬手,示意她不用忙,“睡了一会儿而已。”
辞松了口气,随即又埋怨道:“带着这个什么都看不见,还以为你晕过去了。”
沈怿并未接话,略一颔首:“吃的?”
“鼻子倒挺灵。”她把盒子打开,“快趁热吃吧。”
他接过筷子,轻轻嗯了声,把饭菜打量完,“没汤。”
不禁觉得此人要求真多,辞倒了杯水,“汤都是冷的,将就喝茶吧。”
“嗯,也行。”
饭菜不少,荤素搭配得很齐全。辞搬了个绣墩坐在对面,托腮看着他。
这个人吃东西的速度倒是非常快,像常年养成的习惯,说是狼吞虎咽倒也不准确,只是动作迅速,且吃得很干净。
她走了片刻神,目光最终停在那个面具上。
想这几日不论是吃饭还是睡觉,他好像都没取下来过,神神秘秘的。
察觉到辞的视线,沈怿停下筷子:“你瞧什么?”
她迟疑了一会儿,到底开口:“你的容貌……真的不能让人看见?”
闻言,他也跟着犹豫,不答反问:“你想看?”
辞如实回答:“我好奇。”
沈怿伸手覆上面具,正要往下摘,抬眼对上她双目,忽然又顿住。
他在京城里的名声不太好,烂到什么地步,连自己都没底。不知为什么,忽然不是很想让她讨厌自己。
踟蹰了一阵,手还是缓缓放了下来,淡淡地说了句“算了”。
辞被他这举动吊了半天的胃口,蓦地来这么一出,简直比大喘气还让人难受:“不看就不看吧,还卖起关子来了。”
沈怿本想解释,喉头没来由一痒,随即掩口开始咳嗽。
“嘘——”她飞快捂住他的嘴,转身望了下院外,好在没什么动静,“你小点声儿,我爹在家。”
这话刚出口觉得就觉得有点别扭,怎么搞得自己是像在偷汉子……
她无奈的暗叹口气,把茶杯递过去:“润润嗓子,我去拿伤药。”
“嗯。”
药膏和布条都是现成的,沈怿自行换了腿上和腰腹上的药,辞在旁帮忙,温热的手巾擦过臂膀上浅浅的疤痕,她低着头说话:“家里人多,我不能留你了,等明日爹爹出门,你从后院走吧。”
他垂眸看她,淡声道:“好。”
辞一圈一圈给他伤口缠上,“药的话你可以带点走,反正也没多少了。”说到此处,她忽然问,“对了,你叫什么?”
沈怿答得很敷衍:“没有名字。”
辞慢条斯理地拿一只手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看他:“又不肯说?”
“……”
“你不爱说,我还不爱听了呢。”
他默了一瞬,“叫无名。”
“没姓的?”
“没姓。”
江湖人士天南地北的跑,什么样的都有,从出生起就不知父母,没名没姓,随便给自己起个名的倒也不少见,尽管这也太随便了点儿。
辞将信将疑地颔了颔首:“我姓言,言辞。”
他闻言半晌才嗯了一声。
包扎完毕,辞起身去从柜子上摸了一小串钱,掂了掂给他,“出门在外总得带点钱在身上,别一回头又倒地上吃雪了。这里不多,凑合着用吧。”
沈怿没去接,挑眉问道:“私房钱?”
辞纠正:“是自己的钱。”
“之前半个子儿花出去都心疼,眼下舍得给?”他一语道破,“收回去,我用不着。”
“你真不要?”
“不要。”他哼笑了一下,“看你这样子也舍不得。”
“我可不是吝啬。”辞耐着性子的解释,“吝啬的是我娘。”
沈怿唇边含着弧度,缓缓别过头去,不再言声。
觉得自己可能被他看扁了,辞没好气地把钱收回来,“不要就算了。”
她将银两放到小匣子里,盖上盖锁好,外头还给搭一层布,做完这些才回到桌边继续干活儿。
“你还不睡?”他问。
辞拾起针线,“我有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