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保洁的精神崩溃

小说:牡疟 作者:塞北狼孩

在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寒风中,保利的大儿子保洁独自承受着生活的重压。那寒风如冰冷的利刃,无情地刮过他的脸庞,仿佛要割裂他的灵魂。他的眼神常常透露出疲惫与迷茫,那是多年来累积的精神压力所致。岁月的沧桑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每一道皱纹都诉说着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回到家乡,等待他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噩耗。外公和六个舅舅被无情地带走,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如同黑暗的暴风雨瞬间摧毁了他心中的港湾。父亲保利至今下落不明,仿佛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之中,没有留下一丝线索。远走日本的弟弟拖雷也已在异国陨落,那曾经充满活力与梦想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而相濡以沫的妻子木兰,因经受不住拖雷离世的打击,在重病中离开了人世,她的离去如同抽走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温暖。

这一连串的打击,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保洁的心上,让他的世界彻底崩塌。曾经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如今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回忆。唯一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是继母丽娜和兄弟姐妹的关心,还有他那尚年幼的孩子。他们的存在,如同黑暗中的点点烛光,微弱却又坚定地照亮着他前行的道路。

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这本是蒙古人的节日,纪念岳飞杀鞑子——那被视为蒙古人祖先的过往。月光如水,洒在大地上,仿佛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银纱。保洁在院子里摆好了月饼和西瓜,那月饼散发着甜腻的香气,西瓜则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月光下,保洁的脸庞显得苍白而憔悴。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他的目光游离在那轮明月上,思绪却早已飘向了遥远的过去。那些曾经与亲人共度的美好时光,如今都已成为了无法触及的回忆。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保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那轮明月,嘴里开始喃喃自语:“阿爸,阿爸,你别走。等等我。”那声音起初很低沉,如同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叹息,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渴望。渐渐地变得急切而疯狂,仿佛他急于抓住那已经逝去的时光。

紧接着,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猛地站起身来,发了疯一样地奔向远处的萨拉诺尔——那在蒙语中意为太阳湖的地方。他的脚步踉跄而急促,地上的尘土被他扬起,在月光下形成一片朦胧的烟雾。

“阿爸,额吉等等。等等我。舅舅嘛,外公外婆。爸爸,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他边跑边大声呼喊着,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恐惧。那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晚,惊起了栖息在枝头的鸟儿,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他的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但他却全然不顾,只是拼命地向前奔跑。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追上那些已经离去的亲人,仿佛只要他跑得够快,就能回到过去,就能再次拥有那些温暖的怀抱和亲切的笑容。

沿途的树木和草丛在他眼中幻化成了熟悉的身影。他看到了父亲保利微笑着向他招手,那笑容依旧如从前般温暖而慈祥。母亲温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那声音仿佛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旋律。

“阿爸,阿妈,我来了!”保洁大声喊着,泪水顺着脸颊流淌,如同决堤的洪水。那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每一滴都承载着他心中的痛苦和思念。

他又看到了外公和舅舅们,他们正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那熟悉的场景,那亲切的氛围,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舅舅,外公,等等我!”保洁不顾一切地朝着他们奔去,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如鼓,仿佛生命的全部意义都在于此。

然而,当他伸手去抓时,那些身影却如烟雾般消散。那一瞬间,他的心中充满了失落和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保洁不停地奔跑着,嘴里不停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他的衣衫被树枝划破,尖锐的树枝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鲜血渗透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裳。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心中的悲痛已经让他忘却了一切。

终于,他跑到了太阳湖边。湖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芒,平静而神秘,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着天空中的明月和星辰。

保洁望着湖水,看到了妻子木兰的面容在水中浮现。她的笑容依旧那么美丽动人,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爱意。

“木兰,你别走,别离开我!”他哭喊着,想要扑进湖中,仿佛只要能与她相拥,就能再次感受到那份温暖和幸福。

就在这时,继母丽娜和兄弟姐妹循着声音找了过来。他们的呼喊声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保洁,快回来!”他们大声呼喊着,声音中带着哭腔,他们深知保洁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和绝望之中。

但保洁仿佛没有听见,他一步步地走进湖中。那湖水渐渐淹没了他的双腿、腰部,直至胸口。

“阿爸,阿妈,我来找你们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保洁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在湖水之中。

当大家赶到湖边,想要伸手去拉他时,已经来不及了。保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湖水中,只留下那凄凉的呼喊声在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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