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都让让!”男子声音本就粗犷又带着三分功力,围在巨石门前嘈杂个不停的众人纷纷噤声、回首,无人不想知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狂。
仙门诸家向来注重各自修行,鲜少齐聚一堂,今日盛况实在是少之又少,不说在此结交人脉,至少不该丢人现眼才是。锁链摩擦石板的声音在突如其来的安静中格外刺耳,原本不太上心的修仙者也不得不注目而视。
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正被一个大汉牵扯着走到众人面前,上下一看,少女身上除了哗哗作响的脚链外,手上还缚着捆仙绳,不仅如此,似要将这人羞辱个够,她下半张脸上还固定了一个口枷,没有束起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剩下的眉眼都被遮个七七八八,实在看不清她是何人。
那汉子故意走得极慢,环顾着神色各异的众人,手里却不住把玩捆仙绳的另一端。
有人不解这是为何,悄声询问旁边的同伴,多数人都不知内情,一应够着脑袋看热闹。人群中自有知晓内情的,食指伸到唇边:“那男的是岐南山赵家的人,而那个女的则是衡天宗的,这事情是不方便在此处说的,等回山门我同你细讲。”
汉子欣喜这样的场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方正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得意,随即状似无意地将绳子一段段缩进,原本尚可轻松走路的少女忽被拉扯地一个踉跄,再抬头正好对上汉子满含戏谑的回眸。
站在巨石门前的衡天宗弟子面如沉水,稍年轻的几人要上前阻止却被拦下:“轮得到你们插手?”
“可是师姐她......”
不等衡天宗弟子再说些什么,那汉子又将绳子收短一节,少女不得已弓着身子再跟紧一步方能保持平衡不摔倒,身形实在狼狈至极。
“师姐纵然有错也不该岐南山这般折辱,这帮小人不过是踩着我们宗门的面子耍威风罢了,更何况师姐所为都是赵不凡自找的!”衡天宗弟子实在看不过自家人被这般羞辱,咬牙对着师兄,“我和何师姐虽同宗却不同门,却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说了,轮不到你们出手,给我安静呆着,做不到就给我滚回去,别在这儿丢人。”为首的师兄语气淡淡,可目光却寸步不离得盯着那捆仙绳,硬着那汉子挑衅的笑容,也不吝地回之一笑,只是狰狞得很。
被衡天宗触怒的汉子再一次将绳子缩短,丝毫没有防备的少女直接摔在石板上,膝盖直接跪在了锁链上,瞬间眉头紧皱。
汉子回身,嘲笑着她的惨烈模样,放肆的笑声回荡在人群之中。不少人对女子投以同情的目光,女子落魄地趴跪在地上,单薄瘦削的双肩不住抖动,似受不住这样的羞辱而啜泣。
“你别太过分!”衡天宗的弟子怒目而视,正欲上前解救同门,却被师兄拿剑拦个结结实实,下巴微扬:“轮不到你们。”
“俗话说得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衡天宗任你们处置我师妹也是顾全你们岐南山的面子,你这般有些不妥,显得你们岐南山气量小的跟针眼一样。”
自远而近的清冷女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湖蓝间月白的衣裙随风摇曳,过于冶丽的容貌却难叫人心生绮念,只叫人不知因由地敬畏,道行稍低些的甚至敛目颔首。
而身旁的男子就显得普通些了,只清俊有余,好在身形挺拔如松,也有几分仙风。
封斓因被师父关了禁闭,今日也是冲破了禁制才能来送一送自己的师妹,未成想刚到地方便看到这样的场面,气愤自然不必说。
衡天宗稍年轻的弟子似看到了救星,喜出望外地望着那两道颀长的身影:“封师姐,凭芳师兄!”
许凭芳未置一词,沉默着上前扶起少女,封斓走到二人身边,低头看了眼佝偻着身子、窝在许凭芳怀里的师妹,确定无恙后方才抬起下巴,对着那汉子道:“你给她道个歉,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那汉子还没说些什么,一直在人群之中没出声的岐南山弟子拨开人群站了出来,各个气愤不已,或冲着那头的衡天宗弟子或冲着来迟了的封斓、许凭芳:“你们衡天宗也欺人太甚,明明是自家弟子有错在先,却一再包庇,真当我们岐南山无人了吗?”
“虚天境的事情到底是谁人之过,你们岐南山当真是不知道?为何不让赵不凡出面解释,当日进入的可是一百二十个人,就算活下来的也有一半,难不成就叫他空口白牙地将罪过全都栽赃在何师姐头上?没种的东西!”衡天宗见有了依仗绝不肯落下半分气势。
仙门弟子听闻“虚天境”三字纷纷找寻身边从其中脱身的朋友询问其中细则。
仙门百家鲜少聚集,十年二十年一聚多是为类如今日这般的大场面,虚天境便是如此。修仙涅槃飞升者为后世子弟修炼有成,特地在天地之间另劈一方水土,连接修仙界与上界,其中宝物、神兽数不胜数,不过为历练子弟自然也并非触手可得那般简单,自然也苦难重重,修仙者进入其中折损一二在所难免,却是从未出现过一半人都死在里面的情形。
知情者听闻他人提起无一不面色不霁,示意他人不要再追问,岐南山虽给了他们好些法器叫他们三缄其口,不过即便是岐南山不给,这些人也对当日事情讳莫如深,虚天境一事,他们可都不无辜,只不过赵不凡是那儆猴的鸡而已。
岐南山的弟子是受不得被这样指着鼻子骂的委屈,纷纷拿起法器,势要斗上一二,衡天宗的也不怯战:“打就打!” 两派都颇有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意思,不过一道沉闷、厚朴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回到了今日齐聚的因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