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墨岩也朝秦丞相看去一眼,两人在朝中不对付已是常事。
“众卿坐下。”
皇上和魏贵妃在主位坐下了,看向两边的席位,目光落在活泼的小圆子身上,看着他挨着宋九隔着屏风与姐姐说话的样子,心情也越发的好了,这孩子亲近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心中有仁义,是百姓之福。
宴席开始前,大太监唐公公上前宣旨,关键的时候来了,立魏氏为皇后,中秋团圆宴上添喜。
郑墨岩被几位同僚捧得脸上有了笑容,倒是旁边有位官员小声说道:“怎么,郑礼义这人也来了?”
就在相府之下一席,也就是任家人的上一席,郑礼义独自坐在那儿。
任家的孩子们看到先生来了,刚才的活泼和喜乐瞬间没了,一个个的赶忙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脊背,甚至与家里人说话都是极为规矩礼貌的,实则面上平静,心头慌得很。
“郑礼义此人辞官归乡,而今请入宫中教导晋王府的孩子和任家的孩子,他已无官阶在身,如何能坐上位?”
郑墨岩脸色微变,立即看向主座上的魏贵妃,然而魏贵妃却是没有理会他。
唐公公宣旨时,提到了任婆子的养育恩情,又提到了宋九替晋王府开枝散叶的辛苦,同时也提到了领兵的晋王府大公子任荣长,他守着京城,皇上很欣慰。
说了一堆表扬的话后,终于提到了正事上,在众人都开始觉得今个儿不是册封魏氏为皇后一事时,唐公公念了出来,荣明阳成为储君太子,那会儿小圆子还在吃着一块糕点,正想着要将好吃的糕点给母亲送去,突然念着自己的名字,他怔住。
上座的郑礼义显然早已知晓,这会儿欢喜的捋着美须,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得意来。
荣明阳成为太子,郑礼义成了太傅。
宋九和任婆子立即看向小圆子,催着他赶紧出列。
至于任家其他人,不是被水咽着了,就是被吃食给咽着了,一个个的目瞪口呆的看着殿前,而满殿之上,静得落针可闻,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在今日立太子而不是立魏氏为皇后。
圣旨还没有宣读完,还在念着,“魏氏秉性柔嘉、淑德端庄,是为贵妃,与朕同心同结、百年相伴、生死相依。”
唐公公念到此处时,明显的主座上的魏贵妃身子僵了僵,她仍旧没有看郑墨岩的方向,只是郑家席位前,方才还与郑家聊得热络的几位同僚,悄悄地将位置挪了挪,与郑家划清界限的样子。
很快宋九夫妻二人也被请出列,相继跪下封赏,任荣长被封为贤王,宋九为贤王妃。
宋九得到册封很意外,她没有想到皇上这一次不仅没有给魏氏封后,甚至还要与魏氏百年后合葬之意,而今又给她夫君封了爵位,这是不打算让魏氏过继她家小圆子的意思么?
任家人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似的,一个个的都惊呆了。
任婆子却是激动的下意识抓住了丈夫任平的手,儿孙有福气,她也有福气,三儿子成为贤王了,也不必拘在晋王府没名份。
任平看着老伴激动得抹泪的样子,连忙从怀里拿出手帕,养了三儿这么多年,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能像他大哥二哥那样娶妻生子,做个快活的普通人,如今却是一飞冲天,是他们没有想到过的。
就在这一场中秋宴上,乡下庄户出身的宋九就这样上了皇室玉牒成为了贤王妃,那身份自然是不用说,所有人看向宋九的目光都变了。
任荣长不想当王爷,他做守城统领就挺好的了,不过媳妇拉住了他的袖子,于是跟着媳妇先磕头领旨。
屏风后,小团子看着父母和弟弟被册封,脸上露出了笑容,终于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
只是小团子从屏风后抬头朝皇上看去时,就看到了在主座旁侧坐着的长公主和泰安郡主。
小团子的目光停留在长公主的脸上,不知她又是何感想?
主座侧方的长公主母女二人,只有泰安郡主郁闷的看了一眼,就吃她的东西去了,长公主的脸上却是十分平静,就像此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京城权贵就像墙头草,前一刻还说任家人是乡下来的,上座不妥当,现在却是一心想着怎么去巴接任家人,从而拉近贤王与太子的距离。
宋九夫妻二人带着小圆子回到席上,宴席方才开始。
立太子一事本该是在朝堂之上,但是皇上却安排在了中秋宴上,而同来参加宴席的官员,却无一人反对,可见此事也不是突然提起的。
只是在提起立太子一事时,又提及起魏氏册封皇后的事,所以封后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无非也是为了之后立太子后过继一事做准备,只是帝王之心无人能揣测,恐怕在场的不少官员想法都落空了吧。
郑墨岩的脸色极为难看,看着周围那些阿谀奉承的臣转眼间都与他们家划清界限,而有好几位官员与对面秦丞相遥遥敬酒的样子,郑墨岩明显怒了。
最后郑家的希望看向了曹氏母女,郑家男丁不与京城世族婚配,是不想沾杂到这些老世族的血脉,可是女儿不同,是外嫁,那自然要嫁个好人家,能帮得到郑家的好人家。
曹氏也看向女儿郑美姬,等会儿上台跳舞,可得打起精神来。
郑美姬冷哼一声,生气说道:“乡下来的都有恃无恐,为何咱们家却是处处小心?”
曹氏听了,气坏了,在桌下捏了女儿一把。
正好宫里的舞姬退下了,各权贵家的贵女开始上台献艺,第一场竟然就是舞蹈,相府千金秦怀玉领舞,带着几位手帕交贵女上了台。
都说相府千金长相出众,舞姿更是无人能及,今日更是一舞惊鸿,惊艳四座,迎来不少赞赏。
一时间曹氏发现自家女儿怕是没有这个能耐,而今舞裙一角又有了污迹,这要如何才能在京城贵女中脱颖而出呢?
“真不明白,任家的孩子不分男女皆可入宫伴读,也不必在这样的宴席上跳舞,为何我却要给他们取乐,博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