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广江面色平静地开口:“不要打听,径直回府。”
府卫赶着马车往城东宅子去。
马车刚到宅前不远处,看到宅子前有几位官吏正在打听着什么,府卫连忙抓紧缰绳,马车慢了下来,想着调转马头离开,被任广江制止了。
“别急,过去问问是什么事。”
府卫心头暗自想着,若是对方察觉出异样,他要不要动手灭口。
于是府卫朝街道两边看去,瞧着来的官吏只有两人,同行也没有官兵在,不像是察觉到异样来拿人的。
马车在宅前停下,任广江一袭锦袍加身,从马车里下来,见到两名官吏,立即拱手上前,还没有问情况呢,任广江便吩咐府卫进去拿银锭子。
两名官吏是衙门指派来的,不过是前来登记一下,毕竟这处宅子才卖出去不久,里头住了些什么人,衙门里也得清楚。
任广江这上来就给人银子的阔绰感,着实让这两名官吏欣喜,也不急着问情况了,任广江还邀请两人入屋喝酒。
两名官吏有职责在身,可是一听到任广江说宅里从南边高价购得了桃花醉,喝了这酒赛过神仙般的滋味,立即被吸引,跟着入了宅子。
任氏酒经里的方子——桃花醉,入嘴果然香甜可口,不像传统的酒,喝上一点就开始上头。
两名官吏先是馋酒,喝了几口后见酒的威力不大又好喝,也就坐下来了。
任广江安排人去街头买来烧鸡、卤肉,又将先前叫人备下的一盘银锭子放到了桌上。
这些官吏收了钱,吃着好菜喝着小酒,满面红光,不急着在这条街巡查了。
任广江陪着喝,只是每次桃花醉入口时便不动声色的从指尖流入袖中,这么喝了好一会儿,看着两名官吏开始上头了,便问起了城中的情况。
两名官吏原本还嘴严,可是这桃花醉是越喝越上头,醉时如做仙人一般,再在任广江的恭维之下,两人说的话也就变得越发多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名府卫匆匆进来,在任广江耳边低语了几声,任广江脸色微变,随即朝府卫使了一个眼色,府卫这就出去找陈佑了。
陈佐和陈佑带着证人和半数府卫下了新挖的地道。
前头宅子,门外来了一队官兵,为首有几人,若是仔细分辨,还能在他们的衣摆处看到枫叶的图腾。
宅门敲了几下无人应答,官兵正要破门而入时,任广江带着几名府卫乔装的下人从里头出来,一出来看到官兵就露出惶恐之色,慌忙间将一块牌子送上,哆嗦着嘴说道:“大人,小的小的也算是半个官府中人。”
任广江待那领头的那人接过牌子时,他顺手将一袋银子塞到对方手中。
领头那人见状,一掌将他推开,面色阴冷地盯着他,“作甚?”
任广江既惊又惧,慌张的说道:“往日……不都这样么。”
那领头的人皱了眉,所以平素陈留郡的官差办事,都是这么收贿赂的?
后头的差兵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任广江这小人模样却的确少了许多的怀疑。
对方看到牌子,不明白牌子是什么用意,倒是一旁的小兵开了口:“这是张大人的牌子,莫不是宅子是张大人的。”
任广江连忙说道:“张大人和同僚在我宅里吃酒,听到声晌,叫我拿牌子出来的,要不我领各位大人进去瞧瞧。”
任广江慌张的指使身边的下人赶忙让路,还一边吩咐身边人:“去,把桃花醉拿来,好酒好菜备上。”
“不必。”
任广江话没说完,领头那人连宅门都不想进去了,看任广江这一副小商人市侩的模样,直接将这处宅子排除了嫌疑。
牌子扔到了任广江的脚边,领头几人转身便走,后头的官兵跟着离开,只是在那几人转身时,任广江眼尖的发现了对方衣摆处的枫叶图腾。
人走远了,任广江立即叫人关上大门,到此刻他的额头也是一把冷汗,今个儿真是凑巧了,碰上两个贪财的官吏正好在,而他事先将人灌醉,可算是躲过一劫。
看来相府的人先入的城,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的等着禁卫军来接济,得自己想办法了。
里头喝了桃花醉的两名官吏那真是睡得死沉,任广江可不给他们解酒丸,而是借着两人睡在宅里,安排着所有人下地道挖掘,尽快挖通地下沟渠,找到出城的路子。
而相府来的这些人在陈留郡横冲直撞,四处人寻人,不过是相爷的一句安排,这些地方官员便如此信奉。
反观有皇令在身的禁卫军,在这些地方官员面前未必好使,阳奉阴违的大有人在,以至于这一次得太子令秘密出京而来的禁卫军,不仅不能在陈留郡暴露了身份,还得努力的掩饰自己的身份,找机会潜入城中寻人。
任广江阔绰,舍得钱财,还时常用好菜好酒来招待,这几日随着那两名官吏占过他便宜后,这处宅子反而出了名。
接连几日,宅里时常来些小差吏过来占便宜,而任广江也像是个人傻钱多的富商,只要这些人来,不仅有酒有菜还有钱送。
要不是宅里没有女人,大概这些官小差吏都舍不得离开他的宅子了。
白日里,任广江招呼着这些人吃好喝好,夜里,便是他自己也撸起袖子下地道里挖掘,府卫们可是累得够呛,可是即使这样了,也没有打听到禁卫军来陈留郡的消息。
任广江借着接待这些人,而从他们的嘴里得知官衙里的一些动作和消息,比如说当的父母官钱知县曾是相府出来的门生,双比如说这位钱知县手段狠辣,连地头蛇都怕他。
如此人物掌控着,待在城里尽早被抓到,可任广江再着急也没有用,在他来收到母亲的来信后,便清楚的意识到,他们要回京城,那条道更是千难万难,秦相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任广江只盼着禁卫军早点儿与他联系上,到时候从密道里逃出城,再想办法入京。
前来接应的禁卫军已经入城有五日,却始终打听不到任广江的消息,更不可能见到两位证人了,整个街头戒备森严,便是他们也不方便在城中自由行动,不免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