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洛宁城
国都洛宁城最有名的青云大街可向来都是城中最繁华的地方。
这条由青石板铺砌的大街,其宽度足以容下两辆马车同时畅通无阻。街道两侧的商铺修建地重檐飞峻,丽采横空,好不华丽!它是距离皇城最近的大街,又左右贯穿东西城门。是出入皇城的必经之路。自古以来,能出入皇城者非官既贵,若能有幸在此遇上贵人,岂不正应了这街的名字能平步青云一番。
凡人又有谁不想有朝一日能平步青云?这条青云大街自然承载了太多人的梦。
青云大街上最为显眼的商铺莫过于整条街最中间位置的芙蓉阁,面朝着通往皇城的唯一官道。它也是这青云大街上最高的建筑。有人说站在芙蓉楼的屋顶,既能远远远眺整个皇城,更能俯视半个洛宁城。芙蓉楼是一家食肆,可以说是洛宁城乃至整个宁国最好的食肆。
听闻夏家的祖上曾在宫中膳房当差,颇受太祖皇帝喜欢。太祖皇帝乐善好施,想些与民同乐,便命夏家在皇城外开了一家食肆,取名芙蓉阁。让宁国百姓也能吃到宫里的美味。也正因此缘故,夏家才能得以在此得天独厚之地经营芙蓉楼数百年。如今这芙蓉阁已发展成宁国家喻户晓的老字号食肆,其分店遍布宁国各地。
青云大街上的这家芙蓉楼向来车水马龙,在民间竟还素有小朝堂之称。这是初入宫门的必经之路,这家芙蓉楼两百年来从未打烊。朝臣上下朝、必经此处,还能有个地方喝喝早茶聊聊事物。听多能识广,久而久之,芙蓉楼中即便只是个端茶倒水的店小二私底下闲来聊起来也能将国家政事信手捏来,夸夸其谈一番。
入芙蓉楼,一楼主要是食肆的大堂,大堂中央是一个诺大的水池,水池中尽是娇艳欲滴的水芙蓉。芙蓉池的后面是左右对称的木质楼梯,这楼梯衔接着各个楼层,一直能通往顶楼。
左右楼梯的中间墙幕上,挂着一个个精致的木牌,仔细一看,竟然是这两百年来芙蓉楼所有出过的菜品名。还有当季食肆推荐的菜品。
芙蓉楼共五层,除了一楼大堂设了十几张堂桌,两层、三层便只设有雅间。四楼是夏老板自己的房和芙蓉楼的账房。五楼整层是封锁的,那是存放全宁国众分店账目的地方。
此时时辰虽早,却也已然过了下早朝的时候。那些朝臣已在此短聚,也已渐渐各自散去各司其职。这芙蓉楼已然送走清晨的第一波热闹,准备迎来第清早第二波繁华。这个时辰的客人大多要么是准备入宫请安的贵人,要么是城中显赫高门的娘子,或者些富贾等。
芙蓉楼三楼那间风景最佳的雅间,今儿一早便被宁国鼎鼎有名的德善堂梅公子包下了。
此时那雅间内,颇为安静。廊房上的四扇镂花木门都敞开着,那位梅老板安静坐在廊房木塌上,那白色浅露遮掩了他的面容,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在欣赏青云大街的街景!
他已经在此静坐了一个时辰。
楼下廊房异动,大约是楼下客人也在廊房塌上安置,能隐隐听见楼下有人对话。
“。。。娘娘,韩家大娘子来了。”
韩家大娘子?莫不是是那位刚刚被提拔为参知政事的韩大人之妻?原来是那位大娘子,他倒是有些印象的,这个妇人来头不小,只怕楼下这位娘娘多半要吃点亏了。
楼下似乎起了些争执,热闹起来。又似乎有人出面主持,安静片刻之后便能隐隐听见两人在对话。
“王妃娘娘。”那妇人声音尖锐,语气表面听着尊敬却似乎带有一丝怨气。果然是那位韩夫人的声音。“您倒是让我好找!”
那位被称为王妃娘娘的妇人声音倒是轻柔,不紧不慢回到:“噢?韩大娘子找我何事?“
那位韩夫人却有咄咄逼人之意:“为何?王妃岂会不知?”
仅仅这两句对话,那位楼上无意间听墙角的白袍公子哥便已猜到这位王妃娘娘的身份。这对韩大娘子虽然来头不小,却也不会轻易将一位王妃如此不放在眼里,竟然她如此做了,那想必只会是端王府的那位年轻的瑞王妃罢!
瑞王是先帝宣明帝同静德皇后的嫡子,又是长子。论出生,瑞王只怕才是这洛宁城中最尊贵的血统。只可惜瑞王无才,并不得宠。可即便如此,瑞王之尊贵,即便是当今官家也敬重三分。这瑞王妃的地位自然也该是尊贵无比,只是眼前这位瑞王妃并不是瑞王府的元妃,自会有些人故意不将她放在眼中。
“噢?”
“王妃娘娘又何需在此同我揣着明白说糊涂!”
“放肆!韩大娘子可知道这是同瑞王妃在讲话!“这厉声讲话的大约是那瑞王妃身边的婢女。
楼下似乎发生了些推搡,场面听着有些混乱。
“放肆!”最终还是那位瑞王妃叫停了这场婢女间的混战,她不怒自威道:“全都给我退下!”
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后,楼下终于安静了许多。两个人的对话声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那瑞王妃道:“韩大娘子如此动气,究竟所为何事?“
韩夫人冷哼道:“王妃娘娘前头方才答应替旁人去薛府说亲,怎么,这才片刻功夫,这便忘记了!?“
薛府?白袍公子哥斟茶的手停顿片刻,似乎突然起了兴致。
“韩大娘子说的旁人,可是说你家顾小娘?“
“哼!果然是你!”那位韩夫人冷声道:“王妃娘娘同我都是做大娘子的人,却何故插手我家之事,平白叫我难堪呢!”
瑞王妃似乎是愣了会儿,又似乎是自己想明白了什么,俨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是是是!这到果真是我的不是了。是我思虑不周呀!这事情说来也巧,我从前倒是不知的,你府上的顾小娘竟还同我娘家沾些亲,你家小娘求到我跟前后,我才晓得原来还有这门亲。那顾小娘同我说她的女儿,也就是你家那位庶女,竟然思慕上薛家的那位哥儿,为了那位哥儿竟还弄得自己茶饭不思。那顾小娘自然心疼,来我这哭了好几回。我瞧这她可怜,又看着沾亲的份上,这才心软答应替她去说这门亲事。我这倒是忘记了,顾小娘再怎么同我娘家沾亲,也到底是你家小娘。庶女的婚配本就该由你这个做主母的出面。我如今还未来得及去薛家走那一趟,这会你在,正是太好了。由你这个贺家主母出面,自然是最妥当的。”
“你!。。。。。。”韩妇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位瑞王妃认错的甚是及时,态度又极为诚恳。又主动将这事情的主动权交还她手,这韩大娘子一时间失语,酝酿好久的情绪却没有着力点发泄出来。不过,她一听瑞王妃说还未来得及去薛家说亲,便松下一口气来。最后结结巴巴道:“王,王妃娘娘,您,你果然是非要我难堪不!”
“韩大娘子此话又是何意?我可正是糊涂了?。。。。。。难道,难道是你家芷荷也看上了薛家哥儿?”
韩芷荷正是这位韩大娘子的嫡亲女儿,她一听自己女儿的名讳立刻急了,连忙放低声音道,生怕败坏了自己女儿的名节:“王妃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那位哥儿可是个骄奢淫逸的混世魔王!谁不知他可是花街柳巷的常客,赌坊的座上宾。偏偏身子又不大好的,听说最近又病了,都两月未出府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那勾栏瓦舍带回了什么毛病。不过,即使没有这些事情,我家芷荷也不会许给一个私生子做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