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看到朱高爔的这个笑容后,眼皮子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们怎么还没走?”
他沉声发问。
朱高爔又啃了一口糕点,故意扯开话题,“小舅舅,这糕点真好吃啊……”
徐增寿翘着腿,双手抱胸,怡然自得地坐在位置上,吹着魏国公府里面的湖风,也慢悠悠地吐了口气,缓缓吟诵宋时的风雅词句:
“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哎呀,好一副湖景图。高爔啊,我看这儿就挺舒服的,咱们要不再坐一会儿?”
什么湖景图?
诗词中是江面如镜,还是在夜晚。
但是眼下湖水上小风哗啦哗啦地吹,又是日头正好的大白天,这苏东坡的词句……放在眼下,不能说是有点不搭,只能说是完全不搭。
但偏偏朱高爔和徐增寿两人,脸皮比金陵城的城墙还要厚,就这么顶着徐辉祖的目光,大喇喇地坐在石凳子上。
徐辉祖突然意识到,对于这两人,想要以对付普通人的方法,对付这俩货,显然很难有所成效。
于是他素来严苛的面容上,浓眉微微皱起,在眉宇间,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我数到三,在这之前,你们还可以出去玩。要是在这之后……哼!”
徐辉祖的威胁之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徐增寿和朱高爔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一丝纠结。
徐增寿纠结,纯粹就是怕这个大哥。
但是朱高爔纠结,可不是因为怕大舅舅。
他可是皇孙,以大舅刻板的性格,就算再怎么看不惯他,也不会真动手打人。
但是当大舅舅面对徐增寿的时候,那……还真不好说了。
思及与小舅舅,这么些日子来的革命感情,朱高爔思来想去,终于还是妥协了。
算了,为了防止小舅舅挨揍,他还是溜了吧……
然后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的时候,廊檐那边,又传来了清朗的人声以及嘈杂的脚步声。
真是奇了怪了。
往日里魏国公府三两天没人拜访,今日来的人,倒是一茬又一茬,跟地里的韭菜似的。
朱允炆本来还带着笑容,撇过头向廊檐那边看去,只是看到来人后,他唇角的笑容……顿时就淡了下去。
怎么又是这群人!
徐辉祖见状,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只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朱高炽、朱高煦和朱高燧哥仨。
朱高炽和朱高燧还好,但是朱高煦……徐辉祖是真看不惯,就像是看不惯朱高爔一样。
不过等到他们走进以后,原本站在亭台中的人,看清眼前一切后,脸色顷刻间,就变得古怪起来了。
只因为除了燕王那几个儿子,他们还带来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朱允熥。
场中,朱允熥和朱允炆各立两边,沉默不语间,似乎隐隐有对峙之意,但是很快,朱允熥的脸上就挂上了笑容:
“我说今天华殿怎么见不到太孙,原来是在魏国公府上闲话,我今日来,可否蹭一顿便饭?”
朱高爔看着大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对于朱允熥,他还是有些不大了解。
实在是他平日里处事过于低调,而朱高爔又因为年纪小,所以华殿上课时,很多时候,都是在偏殿进行的。
可以说,朱高爔几乎没有朱允熥正面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