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最重大的节日其实只有三个,分别是正旦、冬至及万寿圣节。
在这三天里,武都要至奉天殿朝贺,皇上也会命光禄寺了在午门外摆宴,表示普天同乐之意。
至于平常的各种祭祀、祈福仪式,大皇子还能以双腿不便行走为由,在府中自闭,但这三大节礼必须参加,哪怕就是抬也要抬进宫。
而眼看着不久就是皇上的生日,他需要有人推轮椅,这才找到张敏。
“找我干嘛,我可是罪臣之女,”张敏都觉得他脑子怕是进水了,本来人好好过生日正开心着,她一出现不给人添堵嘛,皇上还不得糟心死。
大皇子上下打量她一番,“自然是要改扮一下的,不如扮成小太监吧,看着差不多。”
张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殿下不如另选人陪你去吧,太危险了!”
皇宫里住着的不是主子,就是奴才,主子想要谁死,一个眼神的事,奴才自会乖乖去办,保证不脏了主子的手。
张良才也很纳闷,毕竟他妹妹可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出了意外,家就散了,“殿下为何要舍妹相陪?府里难道没有内侍了吗?”
大皇子低头叹道:“你知道的,背后那人手眼通天,府里也说不定被暗插了探子,所以那些内侍、侍女我全给打发了,身边只留下了信得过的亲卫,但他们进不得后宫。”
大皇子现在对外的身份是一位不良于行的落魄王爷,没有人推着,都出不了门,所以他急需信得过,能推着他进后宫的内侍。
“应该也没什么危险,大抵就是进宫见见父皇、母妃,送完贺礼便可走了。”
张良才用手肘捅了捅张敏,对张敏眨眼,以嘴型说道:“好妹妹,帮帮他?”
“我又不是观音菩萨!”张敏白了他一眼,同样以嘴型回之。
既然哥哥这么慈悲心肠,要不索性割了烦恼根,以妖姬的身份干脆长陪殿下算了,反正张家还有一位男丁,倒也不必担心什么香火不香火的问题。
大皇子抬起头笑笑,“若是张小姐不愿意,本王亦不勉强,只是这一去怕是会着了神秘之人的暗算,无力为国公爷翻案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张敏深呼吸几次,平复了想刀人的心,笑道:“草民能为殿下分忧,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我可没勉强你哟。”大皇子一脸无辜道。
张敏强笑,“不勉强,这是民女自愿的。”
大皇子顿时心情舒畅,“那就说好了,等过几天,本王派人来接你进府。”
“好的,小女子便静候佳音了。”
待大皇子满意地离开,一旁的张良才笑得花枝乱颤,“敏妹妹啊,你怎么就斗不过殿下呢?”
“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张敏咂了咂茶,长舒一口气,“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是也!”再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哥哥,“而你嘛,那就算了。”
张良才笑着摇摇头,但还是叮嘱她,“宫中不比别处,万万小心,若是可以的话,一应入口的东西碰都别碰。”
“我又不傻。”皇宫表面越是金碧辉煌,其内里越是血腥肮脏,若非万不得已,她根本一步都不想踏足那个地方。
接下来几天,张敏担心自己遭遇不测,特地跑到张家庄,给李哲等人交待后续发展方向。
比如平日里可以多做些罐头,不拘水果,便是蔬菜、肉类都可以提早做成罐头,这样保质期超长的食物,就算遇到灾荒,也能保证他们安然度过。
若是遇到兵荒马乱的时候,全村人也可以躲到深山老林,以种蘑菇为生。
只是条件有一个,务必带上张家上下所有人口。
李哲听到这里,心下一阵紧张,“莫非皇上又要对张家下手了?”
张敏嘬着牙花子,“没有,咱这不是未雨绸缪嘛,万一遇到事,也好尽早跑路。”
李哲松了口气,“小姐想得倒是长远,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是得提前做好准备,免得事到临头,被人抄了老窝。”
交待完一切,张敏便又返回城中。
几天后的深夜,几名夜行人从屋顶跳下,敲响了她的房门,“小姐,殿下在等你。”
“来了!”张敏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在张良才的目送下,跟着大皇子等人离开。
京城重地一向宵禁严格,一更三点暮鼓响后,街上除了巡夜的更夫,不允许任何人无故走动,若是遇到特殊情况,如生病、丧事之类可以到坊长处取来通行证。
但这种通行证很少,百户才有一张。
张敏也是第一次犯禁,生怕被人发现,有些紧张,更有些兴奋。
穿着千层底纳的布鞋,走在路上几乎没有声音,寂静的街市口都有栅栏围着,想要过去只能和守兵打招呼。
但大皇子一行人走街串巷,就好似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原本的栅栏都留有足够的出入空间,想来他们早已收买了守兵,或者这里本来就形如虚设。
偶有几道栅栏成了拦路虎,一行人则起跑,纵身轻轻一跃,便可轻易跨过, 反正城里时不时地就发生鸡鸣狗盗之事,说明这玩意儿其实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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