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李钲挟持晋王,停在城外冷泉驿馆,便换了便服,携带宝剑,上了骏马,飞奔出城。
但见冷泉驿馆附近已被重重包围,心道:“这群人也大胆,明知晋王被人,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想晋王早死么?须知若非挟有人质在手,李钲要走又岂是这些人拦挡得住的?!”
催马上前,迎着一名军官问道:“你们这里谁领头?我是大理寺少卿宇峻,奉旨前来带天山都督和晋王入宫见驾,叫你们领头的来见我!”
那军官低首道:“是褒公尉迟元戎领头。”
尉迟恭功高爵显,宇峻不料他亲自带兵来了,下马沉声说道:“好,带我去见褒国公!”
尉迟恭听说宇峻来了,在三军帐前迎接,拱手道:“少卿奉旨而来,不知皇上如何措处?”
宇峻道:“我除了前来宣旨,不得伤害天山都督,亦有解救晋王的重责。褒公,请你将本部军马退入京师,由我亲自去见天山都督吧!”
尉迟恭道:“皇上费尽心血,将晋王培养成材,指望将来由晋王接续大统,少卿有多大把握那叛贼不会伤害晋王?”
宇峻知尉迟恭乃是当年随从秦王发动玄武门事变的主要人物,向来对陇西一脉贬多于褒,索性避而不答,续道:“皇上手谕在此,褒公是不是要看一眼?”
从袖子中取出太宗手谕,托在掌心。尉迟恭忙躬身道:“微臣尉迟敬德,不敢僭越!”
宇峻道:“天山都督和晋王的恩怨皇上让你不用管,我受长孙宰相之托前来面见天山都督,解救晋王,请褒公尽速将冷泉驿馆解围,退回城中去吧!”
尉迟恭无法,只好传令退军。待全部兵马退入京师之后,宇峻一人轻骑前往驿馆。
独孤子鱼和纪毓贞两人伏在瓦上,见大军退去,一人青衣小帽,轻骑而来,忙下来告诉李钲。
李钲道:“这时大理寺少卿宇峻来了,请你去将他接进来再说吧。”
独孤子鱼应了,不多时和宇峻一起进来。
李钲拱手道:“劳烦少卿亲自前来。”
宇峻吁了口气,问道:“晋王在哪里?”
李钲道:“我早有安顿了。少卿此来何事?”
宇峻道:“我这里有一封皇上手谕给你。”
李钲接了手谕,但见上面写道:“朕御极将终,晋王颇寄心膂,所以令其谨言慎行,以朝政为重。孰知朕予以宠荣,晋王竟招权纳贿,擅作威福,敢于欺罔,忍于浡负,朕岂能姑息养奸耶?”
“至天山都督李钲悍然挟之,以彰其咎,朕望天山都督视乎天下子民而不害晋王,当敕王师,以儆效尤,令晋王革面洗心。着天山都督并晋王,即往大明宫见驾,余者不得阻拦,否则一经发觉,定治党逆之罪。”
李钲看了手谕,问道:“皇上要见我?”
宇峻道:“正是。吴王也在大明宫等你。关中六月,暑热非常,大明宫乃是长安城内最为高大凉爽之地,皇上在大明宫接见你和晋王,定有深意。”
独孤子鱼将晋王从里面拖了出来,但见他面如死灰,双肩血迹黯然,原来李钲已将他练有的“腐骨神掌”给废掉了。
宇峻大吃一惊道:“你们俩也太性急了!为何这个时候下手伤害晋王?对于晋王的所作所为,圣上早就明鉴万里,他早就料你和晋王之间的恩怨难以消除,怕你杀掉晋王,所以知道你们到了京师,吩咐我到紧要关头,才可下手硬抢晋王,可见圣上对你并无害心,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如何是好?”
李钲叹了口气,道:“这是为了他好啊,这种邪门武功继续练下去,他活不过四十岁的,少卿难道不知?”
宇峻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晋王会武功?”
李钲道:“是,而且练的是腐骨神掌的掌法,少卿必然知道这门武功的厉害?”
宇峻道:“那就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就行。到时我自然会跟皇上禀明其中厉害。你们准备好了跟我进宫么?”
李钲笑道:“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可准备的。纪姑娘就留在驿馆等我们回来吧。”
纪毓贞却道:“不好,到了京师,你们不带我去玩儿,带我见见皇宫总是可以的吧?”
独孤子鱼道:“别冒傻气,皇宫大内,岂是想去就去得了的吗?”
李钲想了想道:“也罢,带她去吧!”
独孤子鱼阻她不住,只得由得她去,叹了口气道:“玩是好玩了,我们能不能回得来还不一定呢!这都是李大哥的事,咱们义不容辞,否则我才不想去什么皇宫大内呢。”
纪毓贞哼了一声道:“本姑娘死也不放过你,要和你死在一起!”
独孤子鱼奇道:“这又是为什么?”纪毓贞脸红红地道:“没那么多为什么,我愿意就行!”
李钲大笑道:“好,好极了!”
想起姬玉笙也曾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如今换了纪毓贞来说,只是说话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独孤子鱼。
心中情不由主地还是为独孤子鱼高兴,偶然闪过的对姬玉笙的思念和哀愁,竟由此烟消云散了。
于是独孤子鱼把晋王放在马上,一行人一同进入长安城,沿途但见布置严密,除了派喀楞布和德布等人沿途监视之外,又有尉迟璋的九城兵马司三万铁骑严守各处要道。李钲昂然入城,前往大明宫。
刚到大明宫前,李钲偶然回身一望,但见独孤子鱼满脸怪异的神色,心中一动,问道:“子鱼,你怎么了?”
独孤子鱼脸色不太好看,低声对李钲道:“李大哥,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李钲心中一惊,道:“大明宫乃是皇上寝休之处,你怎么会来过?”
独孤子鱼脸色越发怪异,道:“李大哥你听。”
此时已是夏初六月,四周寂静无人,御林军三军禁卫都退到了太极宫一带,没有皇帝的命令,无人靠近大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