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晋王说,他们是接受了晋王的邀请来到长安,打算在长安大展拳脚,干一番‘事业’,非但晋王,连皇上也十分看重他们的能力,刚到长安不久,就有几次是由皇上亲自赐宴,这可是极为罕见的。而且,而且……”
独孤子鱼道:“而且什么?!”
李钲一看逸真尴尬的脸色,便知大概又是肉欲之事,岔开话题道:“你接着说!”
逸真只好乖乖地说:“他们的‘大首领’说,他们的来路很广,不是自成一派,但会中历代都有不少英才,足以左右世上任何一个王朝的人事更迭,是武林中数百年难得一见势力最为庞大的秘密组织。”
这段话虽说得不是十分明显,但李钲却听得出来,是和尊胜法王说过的话大同小异。弦外之音,以孔雀会的势力,似乎连君临天下的皇帝似乎都还比不过它。
李钲想起了尊胜法王的话,便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曾经见过‘大首领’?”
逸真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道:“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曾经见过他?”
李钲看她神色,知道她不是在说谎,而是的的确确的不知道,便转向第二个问题:“你们到天山是‘孔雀会’的派遣吗?”
逸真又是一阵惊讶,道:“是晋王的意思,晋王说他的意思,也就是‘孔雀会’的意思!”
李钲和独孤子鱼听到这里,都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顿时恍然大悟。
如果宇嚣五人是从京师而来,绝对没有那么凑巧,正好碰上李钲不在天山,只有他们知道李钲的行踪,才可能抓准时候,发动袭击。
也许他们还在歼灭天心老人时,宇嚣等人已经开始向天山进发,最终酿出了这场几乎令新生的天山剑派灰飞烟灭的惨剧。
这个时机拿捏得实在再精准不过,绝非常人所能预料得了。李钲听完逸真的话,忽然想起吴王曾对他说过:“晋王处理政事的能力远远不足,但若说到用心使计,大概连父皇也不是他的对手。”
袭击天山派无疑是晋王针对李钲而发起,从始至终,李钲因太宗皇帝要接他回去继位“还政陇西”的一句话,无形中成了晋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晋王日日所想,大概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将李钲除之而后快。尽管太宗曾警告过他多次,他东宫太子的位置已经坐稳,朝中大臣再无任何异议。
太子监国也在日日履行职责,太宗因李钲而废他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何况,上次见到太宗。
李钲就已看出太宗过分借助金丹,身体实在已到了将近油尽灯枯的时候了。晋王就算做任何事,太宗其实也是无法阻拦得了的了。
李钲的存在对于九五之尊虽说已是“无关宏旨”,但晋王却丝毫未曾有过放过李钲的想法。
经过了这一连串的风波之后,情况其实已是起了颇大的变化,变得有利于晋王,而不利于李钲了。
但现在的局面最少可以证明,晋王和孔雀会的勾结或者、也许太宗并不知情,风水大阵的事只是一件江湖传说,根本当不得真,背后的波诡云谲其实只和一件事有关,那就是九五之尊的位置、权力的争夺和倾轧。
这件事另一个后果是,晋王尽管占尽上风,但无形中却又将李钲推到了火坑边上,怪不得吴王要感慨晋王治理天下的能力不怎样,运筹帷幄的手段却着实高明。
李钲是陇西后人,他可能不被认为是可以继承天下的人选,却是对晋王可以构成极大威胁的。
只要陇西旧部依然存在,李钲就有可能竖起反旗,号召天下散落如烟的陇西旧部起来反对晋王,也许有朝一日,江山易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晋王才使出了最后一招,向由陇西旧部组成的天山剑派痛下杀手,肃平阳、孟衮、周大柱、魏长风等人,都是当年陇西旧部中的翘楚之才。
杀掉这些人,无疑将会使李钲失去左膀右臂,无法段时间内号召陇西旧部起来反抗朝廷、反抗晋王了。
而这件事大概是李钲和独孤子鱼一出现在云中,晋王就下定了决心。
李钲根据逸真的话推断出这些之后,不禁仰天长啸。
该做一个了断了!
独孤子鱼恍然大悟,道:“原来晋王针对的那个人是你,还有令尊留下的陇西旧部?怪不得他们会下如此毒手!”
李钲苦笑道:“这回算你猜对了。实不相瞒,我一直以为晋王在皇上的弹压下不敢继续与我为敌的,如今就逸真的话而言,我们都未免太天真了。”
独孤子鱼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症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钲道:“如果晋王针对的只是我,麻烦还不算大。只要皇上肯相信我永远不会对晋王的位置造成威胁,这件事也容易结束,而且可以一劳永逸,从此以后,不须大费唇舌。”
独孤子鱼道:“我不信。你也不要轻易相信,一厢情愿往往没有好事。你虽然比我强很多,但论江湖经验,只怕你还没我一半足,你听我的,不要过分相信他们就是。你打算回长安吗?”
李钲道:“正是。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独孤子鱼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也好,我也有我的谜底未曾解开,我们一起走吧,顺便带上那个傻姑娘去见识见识大唐的首都,让她开开眼界。之后我也许会回大月氏去。”
言下之意,似乎并不打算真的跟李钲来一次“巅峰对决”的。
原来独孤子鱼从小一个人长大,有个怪脾气,一不喜欢讨好成名人物,二不喜欢受到约束,无论行止还是结交朋友,都是如此。
他向来是洒脱惯了的,不太爱和规行矩步的人在一起,以李钲的性情而论和独孤子鱼算是比较接近,和别人则是未必相投了。
偏偏李钲却又是个矛盾结合体,恩师明月神尼的飘逸和洒脱他学得并不神似,“迂、拙”的一面却有过而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