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钲虽然对她的大大咧咧有些不习惯,但一番话交谈下来,觉得这比自己还大一岁多的女子身上天然的有一种淳朴的气息,也就把自己的不习惯丢到脑后去了。
两人交谈甚欢,不知不觉,一轮冰月挂上半天,两人却并无倦意。正在说话间,李钲忽然听见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
半夜赶路,这样的人不多,一般客商也绝没有这样的胆量,敢一个人没有向导,走夜路穿过阴山草原。
要知草原上看上去似乎一马平川,却有许多淤泥和险坑,一个不小心掉进淤泥坑里,拉都拉不上来,必死无疑。年年都有过路的人在草原深处迷失,最终丢了性命。
李钲熟悉西北风物,对纪毓贞道:“有人来了,不知是敌是友,你稍稍退后,躲到大树后面去。”
纪毓贞对他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了连忙站起身来,准备到树后躲避,哪知那黑夜骑客说到就到。
李钲才从火堆边上站起来,只听黑暗中有人叫道:“是李兄弟吗?”
李钲听得那人的声音很熟悉,仔细一看,上前抱拳道:“原来是赤风道兄,你从哪里来,怎么黑夜赶路呢?”
来人是崆峒剑客赤风子,他见了李钲,飞身下马,上前握着李钲的手,道:“贫道自从上次分手,去了一趟域外,回来路过天山,才知姬姑娘去世的消息。又知道李公子来了阴山,所以特地赶来追你。”
李钲颇为意外,问道:“道兄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玉虚子道:“贫道最近得到一个消息,却是不能不令我们感到惊讶。”
李钲道:“什么消息?”
赤风子道:“独孤世家还有一个余党在世。”
李钲以为他说的是独孤婴,笑了笑道:“我也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啊。阿婴说过要从此隐居,不愿再涉江湖,这件事很多人也都知道。”
赤风子道:“那余党并不是独孤婴,而是另有其人。”
李钲吃了一惊道:“道兄的消息从哪里来的?”
赤风子道:“我和许多往来中原的域外商人是朋友,其中有一个是月氏人,他不练武,是个商人,因为有一次他的商队从崆峒经过,被盗匪所劫,是我替他把货物找了回来,所以他一直都把我当作他的好朋友,只要到了中原一定会上山来看我。眼下天气寒冷,商队也停止了生意,我也正好想去他那里走一走,就这么去的。”
“那商人对我盛情款待,请来作陪的还有他的弟弟。他弟弟是个武功不错的人,席间说起他曾经在月氏看见过一个人,那个人名叫独孤子鱼,说起相貌,和独孤婴十分相似。”
“贫道心有怀疑,所以借着上山拜祭姬姑娘的机会,特意去见了见独孤婴,那一眼看去,两个人的确十分相似,好像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两个人一般。”
“而且那个独孤子鱼据说相貌十分秀美,在月氏很多豪门女人都认识他,希望和他交往。但我还没跟独孤婴说起过我见到的那个独孤子鱼的事。”
“那个商人的弟弟是个练武的人,也经常和兄长一起往来中原,在中原武林中也认识一些人,我们无意中谈到最近在中原武林中发生的事,事有凑巧,正好谈到了独孤世家。”
“原来那个独孤子鱼一开始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据那商人的弟弟说他的武功极为高强,见他偶然露过一鳞半爪,好像是‘腐骨神掌’。”
李钲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天下掌力阴寒的武功可不止‘腐骨神掌’这一种,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能证明那个独孤子鱼就是独孤世家至今为止没在中原露过面的余党?”
他想了想又跟着问了一句:“你这位商人朋友和那个独孤子鱼本来是相识的吧?”
赤风子道:“岂只相识,还吃过他的亏。那人的武功只不过稍露一鳞半爪,我那位商人朋友的弟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也就是说,十招之内,那位商人朋友的弟弟就抵挡不住。好在独孤子鱼和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将他击败之后立刻收手。但那商人的弟弟回家之后,在**趟了半个月才渐渐复原。”
“贫道知道,人想改变自己的相貌,是比较容易的事,我们中土的易容术就能做到,但武功的神髓无论怎样掩饰,却还是可以看得出它本来的根源的!”
李钲道:“然后呢?”
赤风子道:“那商人的弟弟每天身体发冷,最冷的时候房间里放上十几盆熊熊大火,也无法驱散他体内的寒气。”
李钲点头道:“这就有点像‘腐骨神掌’了。”
赤风子道:“这才是令贫道担忧的地方。如果这个独孤子鱼的确是独孤后人、他又有心给独孤世家报仇雪恨的话,将来也不知会有多少武林中人因此而丧生了!”
李钲道:“阿婴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而且我也相信她不会出尔反尔,而且从以往的交谈中,我也从来没听阿婴谈起她还有一个弟弟或者一个哥哥是从来没见过面的。那这个独孤子鱼经常往来中原和月氏之间吗?”
赤风子道:“这个我倒是不知,那个商人的弟弟也无法说清独孤子鱼的行踪,知道独孤子鱼的人,都说他很神秘,就算在月氏,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有没有固定的住所。”
李钲默然半晌,道:“善于隐藏自己行迹而不为外人所知的人,必然是个江湖中的老狐狸,不会随便对外人露出一点口风的。我本来是想到阴山查访‘孔雀会’的下落,看样子此行只能推后了。”
赤风子道:“所以我才兼程来追赶你。”
李钲自言自语:“这倒有点奇怪了,晤,说不定天狗知道一些这方面的消息也不一定。”
一旁一直在默默听着的纪毓贞忽然道:“使人发冷的掌力?我倒是见过一个人,似乎和你们谈起的这个人很有相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