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通知其他的武林同道呢?”肃平阳问道。
“不可。人多嘴杂。我们和皇上一道将‘孔雀会’这只尾大不掉的怪兽诱出来,然后集众而攻之,决一死战,于国于人才大有助益。对于玉笙而言,她的牺牲就不是毫无意义。”
一个月后,前来山上向姬玉笙致祭的各派同道大都告辞走了,李钲也一个人单人匹马地来到了阴山。
身边少了玉笙,一路走来,孤单寂寞,无法形容。但此时心中对玉笙的想念,都被对“孔雀会”的仇恨覆盖了。
既然事情因阴山而起,那就想办法从阴山结束,否则,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玉笙?
和天山不一样的是,阴山并不高大,也不广阔,更不荒凉,阴山附近是富饶肥沃的河套地区,内地汉族与北方游牧民族在此交汇融合,时常有放牧的各族牧民从山下经过。
又因这里有著名的“古途白道”,北魏时曾在阴山南面设白道城,以重兵戍守。
沿途有著名的“青冢”、也即是昭君墓以及战国时期的赵长城、鸡鹿塞、广觉寺、百灵庙等都是很著名的景色。
北朝的著名民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苍穹,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描述的就是阴山粗犷雄伟的壮丽风光。
李钲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停,马儿累了,也就是他也该休息的时候。
以往从阴山经过,李钲和姬玉笙都未曾停留,如今可谓重回故地,李钲却更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思,抚摸着姬玉笙留下的那枚“定情”戒指。
李钲的心中,比严冬之际一路上少见人迹的阴山还要更荒凉。手上的戒指还在,那热情似火巧笑嫣然的伊人却已远去。
从此再无觅处,他的眼前似乎还弥散着墓园中袅袅的青烟,心中的痛竟是无法平复。
好在他天性并不算阴沉,而是十分开朗,否则他也无心出门了,仇恨和痛苦就能将他折磨得发疯。
吴茗青苦劝多次,希望他振作起来,不要让天国的玉笙难过,并说:“她为你不惜付出生命,你若是每日以饮酒来麻醉自己,不是让她走都走得不安心么?她知道你并不擅酒,每次我们一起吃饭她都不让你喝酒,如今她走了,你倒喝上了,每天还喝得醉醺醺的,会让她多难过!既然你一时还接受不了玉笙的离开,那你就下山去走一走吧!等你想念她了,再回山上来。”
她的话固然让李钲难过之极,但吴茗青自己还没说完,眼泪先掉下来了,只好带着孩子转身跑了。
望着马背上的酒葫芦,李钲还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每日沉醉醉乡,人也日渐消瘦,谁都没法劝他。
每次去墓园看着玉笙的坟墓都是独孤婴陪他去,到后来他也不让独孤婴去了,孩子才一个多月大,在墓园这种阴沉沉的地方呆久了未必有好处,李钲不是个迷信的人,却不希望独孤婴的儿子受到影响。
他勉强笑着对独孤婴和吴茗青说:“你们都回吧。阿婴好好把孩子养大,将来做我的二徒弟。”
独孤婴见他忽然开起了玩笑,以为他真的好了,谁知转个身,李钲又在墓园里喝得人事不省。……唉,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只有自己才知道啊。
正当他信马由缰,看着红色的酒葫芦发呆时,忽然听见后面有马蹄声。他也没心思回头去看。
等到骑客过去,他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神色傲岸的蓝衣少女,那少女的马上还挂着一支明晃晃的钩镰枪,背上则斜插一口宝剑。
这冬日荒凉的阴山下竟然有个少女独身上路,李钲觉得奇怪,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正好那少女也回头来打量他,一脸古怪气愤的神情。
李钲心中哑然失笑道:“你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脸上长了花吗?”
也不鞭马,由得马儿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和那蓝衣少女之间始终隔着二三十步远的距离,既不超过,也不拉下。
虽然素未谋面,李钲倒想这少女和自己走的是同一个方向,也好解解这路上的寂寞清冷。
看看已走到一片树林边上,那蓝衣少女蓦然勒马摘剑,回身叱道:“你是干什么的?为何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后面?”
李钲左看右看,没有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问道:“请问姑娘是在问我吗?”
那蓝衣少女气得脸都红了,柳眉倒竖,叫道:“废话,不是说你,难道说我自己吗?你看看附近哪里有人?”
李钲一笑道:“姑娘,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为什么非说我跟着你呢?再说,‘鬼鬼祟祟’的大多是鸡鸣狗盗之徒,会像我这样光明正大地在路上走吗?”
蓝衣少女嘿嘿冷笑,道:“好一个巧言令色的小贼,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当本小姐是好惹的!咦?”
话音刚落,只听背后尘头大起,转眼又有好几匹马疾驰而来,当先一人哈哈笑道:“呀,真是无巧不成,又让我碰见姑娘了!”
李钲回头一看,见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衣着锦绣,相貌堂堂,腰间挂着一口宝剑,杏黄色的剑穗迎风飘摆,但却一脸轻佻的神色,两只眼睛骨碌碌地在那蓝衣少女身上扫来扫去。
那蓝衣少女看上去的确长得很漂亮,更奇怪的是她那条辫子,又粗又黑,一直垂到腿弯,李钲已算是身高很高的人了,那蓝衣少女目测比他也矮不了多少。
心道:“反正阴山就在眼前,我又不急着赶路,正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顾自地把马拴在树林边上,任马儿自己吃草,然后背靠一颗大树,躺在草丛中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那几个人中其中一个和尚发出桀桀怪笑道:“二公子,我说了从这条路来,一定会再见到正点儿是不是?你还不肯听我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