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道青光,独孤狂徒大吼一声,手掌还未触到铃兰公主的身体,就已闪电般弹了起来,宛若飞星流矢,向庄园外疾奔而去。李钲惊魂未定,从树上拔出紫微剑,大声叫道:“玉笙,玉笙是你吗?请你别生气了,出来见我呀!”
但见梅园空影,不但独孤狂徒逃走无踪,就连其他诸如王云鹤等人和梅园的仆人,也都走得一个都不见了,四周只闻雪风劲吹,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他慢慢围着梅园走了一圈,确实不见半个人影,只好郁郁不乐地走了回来,替铃兰公主裹好了伤口。
把她背进了空****的梅园内堂中,顺手点了铃兰公主的昏睡穴,令她睡着,生起火堆,呆呆地坐在火边,想道:“玉笙她还是不愿见我吗?她还会睬我吗?”
这个问题他是自己问自己,在心上打了一个大大的结。
“我要到那里去找她呢?去五毒教吗?她若不想见我,就算我找上门去,她也未必肯见我;她若想见我时,不用我去追她,她自然也会回到我身边。她一定是误会了我和公主了!”
刚才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那两点寒星虽然疾如电闪,却瞒不过李钲的眼睛,那分明是姬玉笙的独门暗器龙须针。
尽管龙须针都打在了独孤狂徒的身上,但李钲对于姬玉笙的独门暗器了如指掌,他坚信自己一定不会看错。
也许姬玉笙在吃他和公主的干醋,所以尽管出手帮他,却不肯出来见他。他熟悉的姬玉笙,性情泼辣、敢爱敢恨,而且有着一般苗女所没有的矜持和高傲。
二十多年被属下奉为神明一般的生活,养成了她独特的性情,看到李钲临危之际紧紧抓着铃兰公主的手,别说姬玉笙爱他至深,就算是个普通人,也难免对他和铃兰公主的“关系”大起疑窦的,更何况姬玉笙这么个高傲的人?
他想着姬玉笙的一切点滴,不禁道:“我要去找她,公主怎么办?暂且不想它了。”
盘膝坐好,真气透过十二重楼运转三周,把独孤狂徒发出来的寒气全部散出体外,心道:“好在这小贼的‘戒日神功’还在入门,否则我哪有这么轻松!”
对恩师和一慜上人等人留下的警语不禁深为佩服:“前辈大德,所见果然不错。这独孤狂徒若是放任他养成气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二天,李钲一早起来看铃兰公主,但见她胸口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心道:“好在那小贼刺她的这一剑未及深入,否则真是难说公主这条命还能保得住!只是我要前往五毒教,公主该当如何?”
忽然想道:“三弟说到了京师有事尽管去找他和小表妹。不若让我改装易容,先带公主到京师安顿,然后我再去云贵找玉笙。云贵大山山高林密,瘴气丛生,公主跟了我去,难保她安然无虞。”当即把想法跟铃兰公主说了。
铃兰公主淡淡地说:“我如今是浮萍一片,飘摇湖海,你愿意如何安顿我,那都听你的吧!”
转过身去,掉下泪来。李钲在她身后,恍然不觉,道:“那好,我们改换衣装吧!”
原来的好马暂且留在梅园中,另外到华州雇了一头驴,把公主打扮成了一个穿红挂绿的关中小媳妇儿的样子,自己则用易容丹化开涂在脸上,变成了一个肤如古铜的农家汉子。
两个人对面一望,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将要离别的一抔愁绪,暂时化为乌有。
两人准备完毕,立刻从华州动身,过了一日,终于进了京师。
进了京师,又迎来一场罕见的大雪,这时已是除夕将至,李钲却是去意极坚,心道:“在三弟的私宅,我犯了优柔寡断的毛病,这回不能因为除夕而耽搁了前去云贵的行程。”
把公主安顿在一家小客栈中,然后出了客栈,向大理寺走去。
大理寺巡捕衙门总捕头郭瘦熊今年已经到了六十岁花甲之年,如今他膝下儿孙满堂,身当大理寺巡捕衙门总捕头的差使,活得也还算滋润。
只是他已不想在这权利圈中继续打滚了,年前曾向上司大理寺少卿宇俊透露出了卸职的心思,今天他是特意来到少卿署衙,向宇俊了解退休这件事的上报进展。
宇俊知他因纳兰的事有鲠在喉十数年,只得对他叹息道:“你算是个精明人,干了半辈子的捕头,想必知道我们吃公门饭的人的苦处。下面的人不会干活不会做人,总捕头拍屁股就走,叫本官如何是好?不如你提几个人选给我,我也好对上面有个交代,如何?”
郭瘦熊苦笑一声道:“今天在你这里,我不说官面上的话儿。你我相交多年,我对你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是京师人氏,按朝廷惯例我可以做到七十岁退休,但朝廷处置纳兰这件事上我是有微词而不敢言。”
“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日子我已厌烦了,如今我儿孙满堂却体力不济,就更不愿再在这圈子里混。我的心思你知我知,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且勿为外人道。至于我的后任人选,你让我回去仔细考虑,尽量给你几个我挑出来的人选,如何使用就看你的心意了。若是我这里着实没有人选,那么只好请你上报,由吏部指派一位总捕头,如何?”
宇俊点头,微微一笑道:“你是老前辈,毕竟公忠体国,善于谋事。朝廷派人过来接手,也要充分考虑你的意见,你先把人选给我提上来再说,大理寺正卿颜大人那里我来说和。只要他的首肯,把件递给吏部那边审核数日,这件事也就差不多了。不过朝廷批准的行尚未下来和继任总捕头的人选尚未选定之前,你我还是各司其职吧。否则你老郭也不好意思跟外人说我们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