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公主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好歹我也跟师父练了那么多年的剑法。在突厥的时候,我也常跟族人一起去狩猎,有时一天要走四百多里路呢。这点路程又算得了什么?”
夜色中只听噗哧一笑,紧接着一人道:“你们俩骑马还不如我跑得快!”
雪光映照,又是那名在阴山见过的神秘少年赫然现身。
李钲对这少年一直都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至于是什么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当下拱手道:“怎么又是你啊?”
那少年脸色一沉,道:“怎么,旧爱换了新欢,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了么?”
李钲又好气又好笑,道:“看你说的什么话。这位是突厥的……”
那少年立刻截断了他的话头道:“我知道,在阴山已见过一回了。”
语意冷冰冰的,毫无和姬玉笙那般轻松。他横了铃兰公主一眼,道:“我说你迂腐吧,你看上去还挺不服气呢。人家每天日日夜夜跟着你,哪有时间去下毒害人啊!那个姐姐去哪里了?”
李钲极不自在地说:“她和我生气,自己跑啦。”
“换了我被人家冤枉,我也会跑。古家那个老王八蛋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嗯,也好,少爷我跟上去,将那老家伙痛打一顿,替那个姐姐出口气!我走了!”
白影一闪,转瞬又不见了踪影。到这回是第三回了,李钲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谁,非但来历,连个性命都还不知道。
李钲长叹一声,眼望此时已半夜三更,两人并辔走了一段,忽见前面模模糊糊是一片树林,林中点点火光时隐时现,隐约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李钲道:“奇了,这时有人聚在林中作甚?”他艺高胆大,把马拴在林外,向铃兰公主招了招手,两人轻轻摸进了林中。
林深夜黑,李钲和铃兰公主悄悄潜进林中,忽听有人冷笑一声,道:“这下晋王是失了计较了,留下你们几个断后。那小子和他那死鬼师父一般,向来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你们居然让他给把田横岛给烧了,回到京师可怎么跟晋王交代?”
其中一人声如金铁交鸣,铿锵难听,接道:“天乙老道,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不是我们断后,你们和晋王能走得这么顺利?不是为了想着跟着晋王将来衣紫腰金,我们才懒得接这个差使!晋王实在要怪罪我们,大不了我们不干了,回去过我们的小日子算啦!”说话的那人竟然是羊舌双魔中的老大羊舌寒。
李钲轻轻拨开树叶望去,但见火堆边坐着三人,其中一人躺在地上,坐着的三人,一个是天乙散人,一个是羊舌寒,另外一个,竟然是在田横岛上古塔中和李钲斗过一场的那无名剑士,躺在地上的则是羊舌双魔中的弟弟羊舌牢。
他在田横岛上被李钲刺了一剑,伤了筋脉,修养了半个多月,还是没好。
羊舌寒正因弟弟受伤而烦恼,刚给弟弟以邪派手法点了穴道令他昏睡,听见天乙散人的冷嘲热讽,十分不舒服,出言反讥。
天乙散人连忙赔笑道:“好了好了,不要争吵,也别说气话。大家同事一主,何必因此坏了和气?晋王登基在即,我们跟着晋王,富贵荣华指日可待,就算不能位极人臣、封妻荫子,吃香的喝辣的断不成问题,金钱美女更不是问题,无论如何总比我们枯坐深山、寒衣素食要好得多。穆长春穆老弟,你说是不是?”
原来那无名剑士竟是关中穆家的掌门大弟子穆长春,闻言道:“这话倒也说得是。只是想不到那小子来得那么快,同来的几个人又都个个都是扎手的硬点子,不但被他们把人救走,我刚铸成没多久的宝剑也被那小子给抢了去。回到京师,看在大家同事的份上,散人可要替我们在晋王面前美言几句。”
天乙散人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大家都是好兄弟嘛。”
原来陕西穆家不但精于毒物之学,而且因为有一本家传的古谱《炼剑决》,因此穆家历代弟子都善于制作好刀好剑。
穆家老掌门“六首鬼王”穆青侯还曾被武林中人誉为“龙泉第二”,意即是除了浙东龙泉世家之外,陕西穆家就是武林中除开龙泉世家之外最擅长制作宝剑的世家了。
穆长春是穆青侯的三儿子,得父亲穆青侯的悉心传授,武功十分深湛,剑法修为堪称武林中一把高手了。
只是穆长春和他父亲不同,他生来不喜用毒,父亲的毒物之学他只学了解毒手法,没学过用毒。他在古塔上的对手是姬玉笙,也好在他没用毒,否则这个亏吃得就大了。
姬玉笙大名鼎鼎的五毒教主,用毒解毒的本领只怕六首鬼王穆青侯亲自到来,也难以讨好,功力比穆长春的父亲穆青侯也只高不低,穆长春如果敢在姬玉笙面前用毒,那就好像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卖大斧,那是非吃亏不可了。
只听羊舌寒怒气不息地说:“那小子不过仗着有一把宝剑可以横行无忌罢了,单打独斗,能有多大本领?”
天乙散人犹待发言讥笑,忽听羊舌寒大喝一声:“是谁!”
原来铃兰公主穿着软底绣鞋,不小心踩着一根枯枝,发出了喀吧声响。
羊舌寒武功高绝,听觉何其灵敏,一点细微声响也瞒不过他的耳朵,更何况这时万籁俱寂,一听到声响,立刻警觉,向李钲和铃兰公主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李钲蓦觉掌风飒然,羊舌寒的一对双掌业已拍到。李钲机警异常,一觉掌风如箭,便知厉害,利用近身地形和几枝合抱的松树,旋风似的一转身,左盘右绕,分散羊舌寒的掌力。
带着铃兰公主接连几转,躲进了火光暗处。羊舌寒并未看清他的面容,正待辨声进击,蓦听脑后风响,听声辨器,引身一闪,李钲一剑从他头顶飞过,半空中身体一折。
唰地一声,锋利的剑尖疾点羊舌寒背心四处死穴,羊舌寒大吃一惊,仗着绝顶轻功,飞身倒跃。说时迟,那时快,穆长春也赶了到来,铃兰公主拔剑在手,迎着穆长春就是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