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于长老道:“天星顶势力伸过了天山以南,在河套一带声势渐大,天星顶弟子和葱岭宇家的人同流合污,在河套地方勾结官府,无恶不作,现下愈来愈狠,竟然拿钱前往京师贿赂上官,倒想自己做起官府来啦。这种邪门势力,谷副盟主居然和他们谈判,不知这是否也是老盟主的意思?”
谷定虚道:“这件事老盟主不知道,我正准备诸事具备之后再禀报他老人家。”
那于长老又尖笑道:“那谷副盟主到底是跟盟主说了呢,还是没说?”
谷定虚道:“还没有。”
那于长老桌子一拍,一个茶碗叮当掉地,摔得粉碎,尖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仗着盟主的看重,不通过我们八位长老就妄下决策,引得这次官兵和天星顶、宇世家的人合伙对付天下盟一家,闹出这么大的伤亡,你该当何罪?”
谷定虚道:“这件事我的确未曾禀报盟主,但盟主闭门修练时,曾说盟中大事由我一人自专,无须通过八大长老,八位长老个个听得清清楚楚,可曾有错?身为副盟主,本座担的是盟主交付的重担,于长老有什么疑议,不敢去问盟主吗?”
那于长老道:“你们闹什么玄虚,我并不知晓,可是你未经众议,擅自行动,造成伤害,实在罪不可恕!”
谷定虚微微动怒,道:“咱们在绿林里混的人,哪一个不是提着脑袋走路?于长老集合八位长老要治我的罪,是什么居心?”
“当年老盟主率领兄弟们辛苦打下这片江山,可不是哪一人的天下,而是天下盟所有兄弟的天下!盟内分派,对盟务各持己见久非善事,老盟主对这事向来极为不喜,他老人家对本盟大小事务都费过极大的精神力气,却始终没能弥合大家的分歧,于长老当时可是反映最为激烈的一个,本座倒想问一问,于长老意欲何为?”
两人正闹间,只听又有一人道:“副盟主说的那些都没错。只是副盟主未经裁决,便对甘州分舵的周舵主下了毒手,我王某就瞧不过眼,想请副盟主把当日之事分剖分剖。”
谷定虚似乎吃了一惊,问道:“什么毒手?周舵主是老盟主一起打天下硕果仅存的老臣,我对他下什么毒手?”
那姓王的道:“副盟主的独门武功是小阴阳手,是不是?”
谷定虚道:“不错。当年本座跟随盟主,将‘西域四凶’赶出河套,那一战后老盟主看在本座鞠躬尽瘁的份上,特意将他老人家的独门武功小阴阳手传授给我,这件事本盟无人不知。难道周舵主遭到不测,是中了小阴阳手而死?”
那姓王的冷笑连声,道:“这的确是我们盟中不幸,出了你这等奸诈之人。这小阴阳手高明得紧,可以叩打人体隐穴,令人不知不觉着了道儿,连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小阴阳手只有老盟主和副盟主两位精通,本盟弟子从无别人学过,这件事我总不会冤枉了你吧?”
谷定虚十分不信,说道:“我跟周舵主素无怨仇,何必对他下此毒手?周舵主是哪天死的?”
姓王的又是几声冷笑道:“多半是周舵主为人耿直,看不惯副盟主平日大权独揽的所作所为,言语中得罪了副盟主,副盟主恼羞成怒,所以杀他泄愤,是不是?小阴阳手击断人的心脉,要疼够三天才死,死状与心绞痛的症状一般无二,除非懂得小阴阳手的解法,在三日之内下手,伤者方可有救。我想问问盟主,三月初二,副盟主在什么地方?”
谷定虚道:“三月初二……本座在四位内堂堂主陪同下视察甘州分舵,当日视察完毕,便从甘州弱水渡口返回,沿途都有本盟弟子随从。蓝长老也是其中之一,如何?”
那姓王的道:“三月初二,副盟主视察甘州分舵,三月初五日正午,周舵主暴病身亡,死时口吐鲜血不止,浑身遍体鳞伤,死状极惨,据老夫所见,他身上的致命伤是副盟主学自老盟主的小阴阳手击中背心灵台所致,副盟主说自己与周舵主的死毫无关系,却瞒得了谁来?”
谷定虚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是抓着这一点来向本座发难。请问王长老,周舵主的尸体由谁勘验过?”
那王长老道:“凶手未曾抓到,周舵主家人抵死不肯将周舵主入土为安,勘验之事,自然无从谈起。”
谷定虚道:“这就好笑了。周舵主口吐鲜血而死,一定是中了本座的小阴阳手所致么?能叩击隐穴置人于死地的内家掌力,不独小阴阳手,整个武林屈指一算不下二十家,王长老拿这件没凭没据的事来捕风捉影,栽赃本座,到底是何意图?”
那王长老道:“好,现下你不承认,也由得你。真相总有大白天下的那一天。我再问你,官兵为何知道本盟的秘密通道,将本盟外围守卫一攻而破,逼得盟主迫不得已离开闭关所在,出外逃亡?”
谷定虚道:“官兵从哪里进来,我怎么知道?”
那王长老冷笑道:“甘州兵马指挥使衙门的指挥使贺子穆,是副盟主的什么人?”
谷定虚颇为不耐,把桌子一拍,道:“我和贺兄交情有十年之久,这件事不但无不可对人言之处,老盟主也知道我与贺兄的交情。几位长老既有见疑之意,我自然不便强辩。只不过等盟主他老人家一回来,自有分剖之处,如何?”
他说话口气极为强硬,竟有一股一方霸主的气势,只听那姓王的长老冷森森地笑道:“等到老盟主一回来,只怕连分辨的机会也不会给你,到时家法处置,叫你死得惨不堪言。我看你还是承认了的好,咱们大家还可以为你在老盟主跟前说情,看在你往日对本盟曾有功绩的份上,好歹饶你一条狗命!”
他越说到后来,声音越是充满引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