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纳兰那么高傲的性情,居然能把云铁雁当作朋友,可见云铁雁当不会是那种见利忘义之辈,否则纳兰岂能和他做朋友?
那么既然如此,为何这次的五石散事件,竟会和云铁雁扯上关系呢?这就令李钲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所以当他听了王变的话,不禁大为惊诧,忙向王变仔细询问,唯恐弄错。
王变是肖光庭的大弟子,江湖阅历不浅,见识颇多,办事也极为干练,深得他师父肖光庭的赞许。
他未曾形容云铁雁的相貌,只说了他身上带着的那口刀,基本上在座的人都知道那是谁了。
原来云铁雁的绰号叫做“雁门大刀”,他的刀其实是一把上阵杀敌用的大刀锯短了把柄而成,刀身上有三个拳头大小的钢环,钢环上镌满了花纹。
雁门自古出好铁,云铁雁的大刀是雁门地区特产的黑铁夹以五金之精千锤百炼而来,锋利无比,刀身漆黑,这是他“雁门大刀”一个明显的标志。
王变既是肖光庭手下得力的弟子,当然也听过李钲和天山剑派的名气,是以他得到师父的吩咐之后,便亲自执行了这次刺探任务以示重视。
他在水里看见岸上的云铁雁四处逡巡,手里提着的正是那把名震一时的雁门黑铁打造成的“雁门大刀”,自信绝不会看错。
事后他先回到扬州分舵向师父肖光庭禀报,肖光庭也大为奇怪,他也不相信云铁雁会参与到运输这种祸国殃民的毒品中来,所以带着满腔疑问,前来和李钲等人会面。
王变说了情形,楚天扬道:“奇怪。那个码头是我一个世叔家族所有。我那位世叔虽说颇向市利,但也不是个什么生意都做的人,贪图富贵也决不是他的性情。他家里三个儿子都是从读出身,没有一个接他的班在扬州做生意的。”
姬玉笙道:“万一云铁雁这帮人假托别人租赁了他们的码头,你那位世叔总该不会知道的吧?”
楚天扬也大起疑心,道:“这样重大的一件事,我那位世叔即使如何老糊涂,也不会轻易乱做决定的,而且扬州自古都是商埠码头,在紧要的水路位置拥有一个码头,不但要付出很多金银钱财。”
“而且还不能和河道衙门的人把关系搞僵。我那位世叔正是有感于游走官场商场之间的辛苦,三两年前才有想法将码头出让、自己靠一份田产到乡下去做寓公,颐养天年的。这个码头租给别人,难道其中另有别情?”
李钲道:“楚兄弟的世叔住在哪里?”
楚天扬道:“他在扬州城里有好几处豪华的寓所,有一处就在附近,不如各位请先吃喝,我去拜访一下这位世叔,看他今天在不在这附近住?”
他那位世叔别的都还好,就是喜好女色,在城中的产业大多是瞒着妻儿老小置办给自己的相好的用的。老妻去世后,他一度曾留连于美色之间,居无定所,乐而忘蜀。
在此情况下,楚天扬要顾及他这位世叔的面子,就只能一个人前往了。他虽然年纪还不大,只有二十一岁。
但他生在一个商武之家,精明干练,去了不久,就和一位大概六十来岁的华服老者来到了酒楼。
楚天扬的世叔名叫宋忠和,在本地开着两个码头和四五个经营各种不同货物的商行,南来北往的货物一年大约有三四十万两白银的收入入袋,算是扬州当地的一位土财主。
他听说码头居然囤积了一批为数不少的五石散,不禁大为惊愕,道:“老夫虽是个逐利的商人,但五石散是什么东西老夫还是知道的,只是我最近几年有出让码头的想法。”
“所以码头上的事务我已不太管,都交给了我的管家和手下去打理,商行的事务不复与闻。”
“各位所问的事颇为凑巧,前几天我的管家碰见一位远地来的亲戚向我们租赁码头,说道暂时是租赁,若是货物流转得快,进账回来顺利的话,打算就依我的意思向老夫买下那片码头的。”
“但管家私下告诉我,他们要租赁码头,也有他们自己的条件,那就是码头上所有的人手都只能用他们自己带来的,而不用我的人手。”
“他们到货的时间,我们也并不知道。我当时只觉这件事确有蹊跷,但对方给的是真金白银,而且是合约一成,立刻预先交付给我一年的码头租赁费用,老夫是个商人,当然就无由考虑得那么仔细了。”
李钲等人都望着宋忠和,觉得他说的话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楚天扬接着说:“据那位管家说,他那位远房亲戚租赁了世叔的码头之后,第二天就贴出了通告,凡是宋家往日的人手都得到三倍的薪水赔偿,以后不会再用他们来码头干活。”
“刚才我到世叔家的时候,他和管家还在商量如何安排这批人手呢?这些人都是扬州本地的土著,都不太愿意离乡背井去外地偏僻的地方讨生活,而且这些人都是宋家用熟了的人,故而世叔也正为这件事大伤脑筋。世叔也后悔当时答应得太早,没想到对方不用他的人手,现在格于合约所限,已经无法挽回而且不可商量了。”
宋忠和道:“老夫合约已经定了,不便再问码头上其中的原故。老夫也觉得有点奇怪,难道是有人故意找上我的门来骗我的么?但对方的的确确又给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作为一年的租赁码头的费用。”
姬玉笙道:“如果对方拿你的码头来掩人耳目,暗里倒运五石散,他们可以获得大笔暴利的话,区区十万两,又不算什么了。只是万一他们事发,背锅的人无疑是你,官府要找的也是你,那么一旦东窗事发,宋老板的名声在扬州也就彻底毁了。”
宋忠和本来是打算结束码头生意,回乡下去做寓公的,因此来了个大客户说要租赁深甚至买下他的码头,他当然求之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