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外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明云生和吴茗青夫妇一早出山去镇上看医生,喀丽斯贪睡,还没起床。
李钲走下短而平的阶梯,打开门问道:“谁呀?”
门外站着一个黑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黑衣劲装,一口长剑背负在背上,脚下的黑色筒靴上包着厚厚的草绳,结束得干净利落。
头戴一顶竹笠,竹笠上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显见来人从很远的地方来,走了很长的山路,才到了这里。
来人见到李钲和姬玉笙,不禁微微一愣。
这一对男女长得太好看了,以“一对璧人”来形容,尤恐词锋失色。黑衣人望了好久,才问道:“请问明云生明大哥是不是住在此地?我是他的朋友楚天扬,刚从绛州来。”
李钲抱拳道:“明大哥和明大嫂去了镇上看医生,楚兄既是明大哥的朋友,请进来吧。”楚天扬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他走上阶梯,坐在地上,解开了脚上的草绳,拿下了头上的竹笠,轻轻一抖,雪花纷落。然后站起身来,道:“请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李钲抱拳道:“天山剑派第二代掌门李钲。这位是拙荆姬玉笙。”
楚天扬哦了一声连忙还礼:“原来是天下第一高手门下,久仰,久仰。”
李钲道:“不知楚兄来找明大哥,有什么事吗?”
楚天扬道:“实话实说,在下被同门误会,无处可去,只能到明大哥这里来暂时避一避风头。”
姬玉笙道:“阁下从绛州来?是龙门剑派的人吗?”
楚天扬一对剑眉动了动道:“正是。恩师符一心真人。”
姬玉笙道:“符真人怎么了?”她眼尖,一下就看见楚天扬的衣襟上飘着一根细小的麻绳。在南方地区带着这种小麻绳在身的人,那就是家中长辈去世了,姬玉笙不知南北是否大同,因此有此一问。
楚天扬叹了口气道:“真人十天前不幸归天了。”
李钲猛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符真人去世了?”
楚天扬道:“是,是忽然去世的。”
姬玉笙道:“为什么误会了?你是符真人第几位弟子?”
楚天扬道:“我是恩师第八位弟子,我的七师兄是骆常峰,大约李掌门认识吧?他也曾到突厥去参加过突厥可汗的‘英雄大会’。恩师坐化前在密室打坐,去世后,我的宝剑在他身边被发现,而事后的勘测,恩师是被人用我的宝剑一剑穿心而死。”
姬玉笙眼睛转了几转,道:“原来是骆常峰的师弟。杀害令师的人一定是个对他非常熟悉的人,否则以令师的武功,想要靠近他的身前已殊非易事,要在他察觉之前拔剑杀他,更是势比登天。你是他的随侍弟子,你的宝剑又在符真人被害现场发现,你自然就难脱干系了。”
楚天扬愁眉不展地说:“岂止难脱干系,简直无法辩驳。我自己就在师父被害的现场。”
李钲又是一惊:“令师被害,你在被害现场做什么?”
“我就晕在他身边。”
“这下麻烦大了。你跳进黄河大概也洗不清了。”
“可不是么?所以我只好趁乱逃走,想逃回老家再说。”
“你老家在哪?”
“我家在扬州,先父楚明阳和恩师是儿时相识。”
姬玉笙睁大了眼睛道:“扬州大侠楚明阳是令尊?”
“是呀,有什么奇怪的?”
姬玉笙道:“令尊剑法极高,为何不自己传授你剑法,反倒把你送去龙门当符真人的徒弟?”
楚天扬道:“先父也是龙门弟子,龙门剑法师父得了一半,父亲得了一半。因为父亲是俗家弟子,不能继承掌门之位,所以艺成之后就辞别师门下山回家了。但他和恩师之间鸿雁往来,从未断过联系。我长大成人之后,先父在家里先把他得到的一半龙门剑法传给我,然后写了信,把我送到绛州,拜在恩师门下。”
李钲道:“龙门剑法为何会一分为二?”
楚天扬道:“当年龙门教派从全真总坛终南山分散,始祖就是一道一俗两位。历代龙门弟子,也都是道俗相合,有五十名道门弟子,就一定要收满五十名俗家弟子,所以龙门弟子出现在江湖上也是一道一俗,决不会落单。”
姬玉笙道:“就是说非要有两名弟子,才能把一套完整的龙门剑法练成,对不对?”
楚天扬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派流传四百多年,只有恩师突破了这个界限,把龙门剑法完整地练成了,原因就是当年和恩师合练剑法的正是先父。先父去世之前曾有遗言,命我去龙门投师,顺便把他从师门得来的那一半剑谱送回绛州,并希望恩师有生之年能把这门剑法合二为一,修练圆满。”
姬玉笙道:“在突厥牙帐城中,令师兄和一位灰衣道士形影不离,我还以为那位道士是他朋友呢,照你的说法,那就是他练剑的‘伙伴’了。”
楚天扬问了那名道士的长相,点头道:“对,那位是明时师兄,确是骆师兄的伙伴。”
姬玉笙道:“你们龙门剑派真是个奇怪的门派。好好的剑谱,为什么一分为二?合成一本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楚天扬不满地望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么呀。创派的两位祖师就是一对师兄弟,他们彼此对对方的剑法从来不服,所以你练你的,我练我的,同门较技的时候,再来相互比照参考对方从师父手里学来的功夫高低正误。正因为彼此不服,所以才会闹成今日的局面,所以在师祖那一代,就决定一道一俗两名弟子不得再持门户界限,须得相互尊敬,相互融合,力求把龙门剑法发扬光大。师父和父亲都是开明之士,师父尚未做掌门前就已私下经常和父亲交流彼此得到的剑法,所以他们两人是相互借鉴,相互印证练成的剑法,比那些对同门还心存戒备的人的修为要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