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子研嘴角微微一扬,缓缓伸出手招引了一下,原本还在地上躺着的师晴骤然一声低喊,下一刻却是化作妖身。
师晴化作的数丈黑蟒还没有起身,楚括苍就轻哼一声,也不见甚至动作,单单只是这一声轻哼之间的气势就将师晴压着动弹不得。
只不过见着楚括苍出手,蓝子研脸上的喜色却是更盛。
“杀了她吧,这也是我最后一子。”说话间,蓝子研却是快步走近师晴身旁,伸手触碰之间,手上竟然骤然显出一抹血色。
楚括苍面色依旧淡漠有余,淡淡的说道:“蝼蚁之幸。”
话语之外,楚括苍还真就没有出手阻挡一二,也正是在楚括苍的注视下,蓝子研借着手中的血色逐渐的引动着师晴身上的龙族血脉。
上界有仙人,仙人居住名为天外天,天外天有仙人无数,人,妖,精怪,不知何几。
而蓝子研恰好就是昔日天凤血脉之一系远亲,这血脉或许在天外天算不上什么,但是眼下单单只是催化师晴身上的墨蛟血,却是万分合用。
蓝子研手中的血水滴落在师晴身上,师晴感觉这好像不是寻常的血水而是炙热的炎流一般,一时倒是忍不住扭动着身子。
在这扭动之间,却也渐渐在地上磨蹭出无数血色,甚至连黑色的蟒皮都逐渐裂开。
伴随着阵阵低啸,远处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连武珅一时也注意到了师晴的变化,心下焦急之间,一时倒是忍不住朝着师晴快步走去。
只不过就在连武珅迈步之时,心口的痛楚竟然越发的强烈,以至于连武珅眼看着师晴挣扎之时,竭力想要走近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意识昏沉,几近昏厥。
“师晴………”
连武珅轻声的呢喃的时候,远处的蓝子研似乎也用自己的血催化好了师晴。
师晴化作妖身原本是只数丈长短的黑色长蟒,眼下却是长出些许鳞甲,身上也浓黑近乎墨色,隐隐也变得长上数丈。
只不过虽是有些鳞甲,但是
依旧不生角足,不见龙相。
一声低啸之间,师晴化作墨蛟缓缓飞腾而起,虽然不乏气势。但是在虚立半空,黑衣萦绕的楚括苍面前依旧显得有些势单力薄,没有半点儿气势。
楚括苍淡淡的看了一眼这师晴化作的墨蛟,随意也不曾阻挡一二,单单只是转过目光,看着一脸期待的蓝子研,淡淡的说道:“走卒也敢称棋?”
蓝子研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笑意,眼眸之中却也满是张狂,“唯剩一子,走卒过河,也可弑君。”
“那你可想多了。”楚括苍淡淡的说了一句,甚至还没等蓝子研多说几句,随意挥手之间,一抹黑气瞬息冲向飞腾上来的墨蛟,瞬息将其困在其中。
“杀了她啊!你不敢杀她!”
蓝子研见着楚括苍出手,眼眸之中的张狂却也更盛,这虽是唯一的赌注,但是却也算是蓝子研最期待的局面。
世人常言寻道者无欲无求,心性沉稳。
但是深入此道之人,才会明白,修行之人非但不是心性沉稳淡薄,反而尽是些杀伐无端,心性无常之辈。
他们苦寻天道终日,不言不语,不行不动,如此千百年,见惯了生死,却也更加的孤寂怪癖。
人皆有七情欲,修士也无外乎这情感之外。
蓝子研万分期待着楚括苍的留手,亦或是只是单单看到楚括苍脸上的些许挣扎。
只不过很可惜,蓝子研抬头之时,单单只是见着无数的血色和一只坠下的墨蛟。
师晴身陨。
楚括苍依旧是面色淡漠,羽衣飘然,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目光之中依旧淡漠有余,不悲不喜。
楚括苍就这么虚立半空,黑气萦身,淡淡的看着蓝子研。
蓝子研突然面色一白,颓然的瘫坐在地,远处师晴化作的墨蛟血色不绝,让蓝子研犹如万箭穿心一般难受。
连武珅不知道从何处生出的力气,竟然又颤抖着站起身来,蹒跚的走向远处的师晴。
师晴化作的墨蛟被楚括苍随手斩杀,随着血色
的涌流,师晴也维持不住妖身,变作了人形。
连武珅皱着眉头,心口的痛楚似乎暂时被忘却了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向师晴。
师晴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下的血色混杂着黑色的砂砾,似乎也算不上明显。
这一段路似乎很长很长,连武珅竭力的走着,真是用尽了全力一般,只不过仍旧是走不到师晴面前。眼角的泪突然滑落的时候,连武珅嘴里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心口的痛楚难以言语。
蓝子研颓然的跪在一旁,她想不到楚括苍会这么狠,这么果决。更多的是担心这一败就永世不得翻身。
“………”
相对于蓝子研,楚括苍的目光一直看着连武珅,对于连武珅,楚括苍一直觉得似乎就像是当年的自己,一样的淡薄,一样的心性。
唯独连武珅并没有经历过那种无力的挣扎与痛楚。当年的数百同门尽数惨死,无数的妖兽汹涌奔走,席卷南疆,楚括苍负剑守在那河畔不知多少时日,最后得以遇见宝儿,寻得建木之种,获得了天门四杰的传承。
而今,楚括苍很期待着连武珅的选择,就好像是重新执掌了自己的命运一般,那些流逝的岁月和错过的人,一并在连武珅身上得到满足。
楚括苍虚立半空,好似一个君王,面无表情的看着连武珅蹒跚而行,却又力竭倒下。
短短的三五息,就好像是看见了楚括苍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