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浑目送埃里等七人走得不见了踪影,方才在必纠卧榻旁边面向楚子府大门跪了下来。
“痒死我了,求……杀了我吧……”必纠在恍惚之中说。
狄浑看到必纠的样子,心想:“这天下第八武林高手今天莫非真地要死在我的手里了?”
狄浑想到这里,兔死狐悲的情绪再一次高涨,不由地流出了几滴老泪。
狄浑的心肠是强硬的,否则,他就不会造翟国国君的反,也不会落魄后,加入子非集团成了子非的一条狗后,仍然想着打回翟国去做翟国的国君。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狄浑忍着腹中饥饿,把重病中的必纠扶起来,在卧榻上面朝着楚子府方向跪下,意在让必纠亲自求楚子神仙救他。
季秋的夜晚,凉得寒冷,乌云遮住了天空中的星光,大地一片漆黑。阵阵冷风掠过,让狄浑不由自主地打着冷战。
狄浑现在和必纠默默地跪着,没有一声言语,时间好像凝固住了,只有时不时的冷风掠过。
狄浑明白,什么都瞒不住楚子神仙。现在,他认识到白天一时冲动,产生的翻墙进入楚子府中求见楚子的想法是多么地幼稚。
狄浑报着一丝希望和必纠默默地闭目跪着。必纠的肉体早就瘫软,任由狄浑摆放,狄浑让他给楚子府跪着他只能跪着。
狄浑的腿脚由酸痛变成麻木,再由麻木变得失去了知觉。他的心甚至也变得麻木了,然而,他有一颗强硬的心,要跪下去,跪到明天,跪到必纠死去。
突然,狄浑感觉身旁有粗重的呼吸和异样的气味,睁眼观看,发现了四点绿光,立刻吓了一大跳。
原来,两只饿狼嗅到了必纠身上脓包腐烂的气味,以为发现了一具尸体,循味找来,打算权且充饥,却发现尸体旁边还跪着一个好像半死不活的人类。
两狼窃喜,以为捡到了大便宜,还有一具鲜肉可食。
狄浑的突然动弹把两只饿狼吓了一大跳,纷纷向后退了几大步。然而,它们立刻就坚定了信心,必须杀死这个半死不活的人类,今晚才会有肉吃。
两只饥饿的狼扑到了狄浑身上撕咬起来。狄浑想站起来,可是他的双腿麻木不知道是否站了起来,好在他的手还算灵活,立即从腰间拔出了铜笛,瞬间运功打向了两只饥饿的狼。
两只饥饿的狼受到了铜笛的打击,立刻痛得嚎叫起来,接着纷纷逃走了。这两只倒霉的饿狼,人肉没有吃到,却挨了几下揍,忍着疼去寻找兔子、老鼠这样的小动物充饥去了。
楚子是修仙之人,因此,楚子府是靠近郢都郊区的,而且这里有山有水有各种动物。必纠身上的腐肉吸引来了饿狼,这是可以理解的,然而,仅仅如此吗?
在虚静阁三楼,虽然夜已经深了,也有些寒凉,然而,此时这里还点着灯盏,几个人还在这里促膝交谈。这几个就是七爷、楚子、楚王、独一和无二。
楚王自从逃到楚子府以来,一直住在七爷的虚静阁中,一来楚王认为七爷武功高强,道德高尚,会保护他,二来他想和七爷、楚子这些高人接触,从中学到一些有助于治国作人的道理。
楚王对楚子、七爷把他从楚王宫中救出来,多次表示了感谢。楚王要封楚子为国师得到了楚子的再次谢绝,楚王要招七爷为楚国大将军被七爷拒绝了。
楚王感叹地说:“不是天下没有人才啊,而是寡人招不来啊,像王爷爷这样的人才近在郢都,寡人几次下诏都招不来,更何况远在秦国楙山的七爷呢?”
楚子说:“人各有志,王上要招的是治国之才,而非我等修仙之才,因此,我等不应王上招,是不想两耽误啊。”
楚王说:“寡人知道,王爷爷和楚公子灵是不想耽误了自己的修仙啊。”
七爷说:“最主要的是我们不想耽误王上您的治理国家啊,试想,我们到楚国朝中做官,成天做着修仙的事情,是不是影响了朝中的风气,带坏了朝中的大臣呢?”
楚王说:“楚公子灵就是天下闻名的定简灵大侠啊,定简灵大侠可是被秦君封为楙山侯的,不是也做了秦国的大官吗?”
七爷笑着说:“我们楙山不但有楙山侯,还有楙山公、楙山将军,然而,我们这些公、侯、将军不拿秦国俸禄,不谋秦国朝政,一心修仙,只是个名头,就连我们的封地里以前的子民都是动物没有一个人类,只是到了后来才慕名来了一些人,仅仅几十个人而已。”
楚子笑曰:“这样的楙山公、侯、将军只是秦国国君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因为楙山公、侯、将军给秦国立了大功,秦君不能不奖赏他们啊,徒有虚名尔!”
楚王说:“如果这次七爷和楚子神仙帮助寡人打倒子非集团,给楚国清除了内乱,寡人也必须对你们褒奖啊,否则,以后楚国这是自断贤路,还能招来人才么?”
楚子笑曰:“王上这是在仿效齐桓公庭燎招贤的故事吗?是想用庸人而招贤才吗?”
楚王认真地说:“王爷爷、楚公子灵实为大才,怎么能说是庸人呢?寡人这是在用贤人而招贤才啊!”
七爷说:“王上,人各有志,我们和您走的不是一条路,而目的却是相同的,做国君的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富裕稳定的日子,可以理解为拯救生灵,而我们虚静修仙的宗旨之一也是拯救生灵。”
楚子说:“七爷说的对,如果做国君的只图自己享受,心中没有百姓,做事不管百姓死活,那么,这样的国君不会长久的,他会葬送先人留下来的基业的,同理,如果我们虚静修仙之人不行侠仗义修义道,不拯救生灵修善道,那么,也是修不成神仙的。”
楚子刚说到这里,听见楼梯“咚咚”响,有人上楼来了。
楚子说:“哎,正说着拯救生灵,拯救生灵的事情就来了,这实在让老夫心里矛盾啊,处理不好还会延长老夫修仙的路程。”
楚子话音刚落,那个叫做门开的小童急匆匆地上到了虚静阁三楼。
“主人,小人有所担心,门外的两个人,其中重病的那个人会不会死在咱们府前。”门开焦急地说,“刚才,小人在大门内听到狼嚎声,急到门楼上瞭望,发现卧榻上的那个重病人和那个腰间别铜笛的人还在那里跪着。”
楚子说:“老夫已经知道了,是那位重病者身上的腐烂气味吸引来了两只饥饿的狼,那位做过王爷的执铜笛赶走了两只饥饿的狼。如果老夫不出手,那个重病者不会撑到天亮的。”
门开说:“主人,该怎么办?难道那个重病者命该如此要死在咱们楚子府外边吗?”
楚子说:“老夫不会让重病者必纠的阴魂来楚子府索命的,还是打发他们去吧。”
楚王说:“原来是子非豢养的两条狗赖在楚子府外啊,另一个手执铜笛者肯定是虎丁狄浑,是狄浑和必纠一直赖在楚子府外啊,他们是来求楚子神仙给必纠医治瘙痒症的吧?”
楚子微笑着说:“正是这样,他们白天就来了,白天共来了九个人,到了晚上只剩下这狄浑和必纠。”
楚王说:“这两条狗是子非的重要帮凶,目前子非集团正在向寡人发难,寡人请求王爷爷还是不救他的好,省得又多了一个刺杀寡人的人。”
七爷说:“这两个人是在下九年前瓦解狄浑集团的时候,从翟国被立索和魏颗救到楚国来的。这个狄浑在子非集团里混得大不如以前,企图打回翟国去,推翻翟国国君,自己做国君。”
楚子笑着说:“别以为狄浑对必纠义气深重才这样求老夫救必纠的,他这是在为他下一步打回翟国笼络人才啊,这也是老夫迟迟不想救必纠的原因之一。”
楚王听了,吃惊道:“原来,狄浑在子非手下怀有二心,子非心狠手辣,怎么会容忍手下有二心呢?”
七爷说:“因此,这个狄浑在子非集团里混得不怎么样啊,一方面得应付着给子非当走狗,另一方面又害怕子非知道他有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