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皓宸握住了横背着的隽雅长剑。
剑名天道镇玄,忽然开始振鸣不止。
不知是吹过了满城的风在动,还是这城中的暗流,已开始涌动。
“你所想的这些,都抵不过心在动。”萧皓琛的声音忽然从飘渺之处传来,整条观花街,唯有莫皓宸一人听到。
紧接着,风止。
天道镇玄也随之平息了下来。
“寒冬盛梅,盛夏开莲。世间万物,皆有法则。你小了我那么多年,就想拿着天道镇玄来算我了?想过你很狂,没想过你会这么狂妄。”
莫皓宸喝道:“慕容师兄,到底在哪?”
“自然是在,梅花丛中了。”
某处角落里,紫衣道士收起了伞,伸了个懒腰。
“总算又摆平了一个大麻烦。”
街上,莫皓宸陷入了沉思。
天道镇玄乃卦算之剑。他刚刚在天道镇玄上运起“玄势”,已生成了卦象,却被萧皓琛给抬手破去。无论如何,都无法重新再拼凑起来了。
“花来花去的,可还真是风流啊。”莫皓宸撇了撇嘴。
众目睽睽,众目睽睽。
阴暗的天狱中,斗笠女子问了那轮椅男子这么一句话。
“不知在公子看来,何为众目睽睽?”
“细雨欲歇,骤雨将至。”男子轻轻敲击着轮椅把手,他那枯槁的面容,在此刻看起来竟也不再那么枯槁。眼窝中的光芒,让他有了容光焕发的意味。
斗笠女子惑道:“公子?”
无情公子阴森冷笑,“问天祭典,如何?”
斗笠女子一惊,“你说什么!”
问天祭典,乃是梁阳开国以来一直不曾间断的重大祭祀仪式。问天礼神,调风顺雨,乐求太平,更是梁阳最拘谨,最重大的仪式,朝中武百官,城内达官显贵,皆会前来。
可今年不一样。
景阳帝意合江湖,所以这一次,还会有许多武林宗师入京观礼。无情公子此举,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其肆意妄为之程度,给自己带来的往往只会是灾祸!
“非得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杀人么。”斗笠女子回过神来,面露担忧。
无情公子沉声道:“你怕了?”
“不,只是在担心公子的安危。”似乎早已把关心当成了自己的一种习惯,哪怕是在过去,还是现在。斗笠女子微微犹豫后,便轻声说道。
“当年孤舟公子是否也是像现在这样,时常被你惦记着安危?”无情公子冷不丁地问道。
“差不离了。”斗笠女子摇头,“但是,他是他,兄长是兄长。在孤舟舫间生活,只是为了报恩,而跟随在兄长身边,则是出自我心中埋藏已久的仰慕。”
无情公子垂首,“所以?”
“孤舟公子要涉险,我会出手阻拦。可若是兄长想要涉险,我便会在所不辞。”
“义父当年那一手三弦软竹,曾惊艳了整个梁阳。”无情公子轻轻挥袖,露出了两端把手连接着的三根丝弦,冷笑道:“如今他已死,本公子就执着这把火,在这狂风中不断蔓延。”
白马寺中。
“你曾在寒山寺待过一段时日。”钰旌将顾靖遥带入寺庙后,便盘坐下来,捻珠入定。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那里是囚笼一般的存在。”顾靖遥点了三根香,“直到我在这里遇见了我的兄弟,我的妻子,我才走出了笼牢。可现在看来,或许做一只笼中鸟,才是最好的选择。”
钰旌问道:“那么现在呢?”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遗憾的事,莫过于没有去送别。可同样的,最庆幸的事,也就是她的不辞而别。”顾靖遥苦笑,“因为,我怕我看着她远去之后,我便会舍不得了。”
“或许对她来说,亦是如此。”钰旌捻过了佛珠。
“所以啊,我要靠自己找到当年的真相,找到我身上所有的过往,了结全部的恩怨。”顾靖遥仰头叹道:“只有这样,我身边的人,才能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