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城主清廉如水,所留下的,无非陋舍几间,典籍几部,小鱼自然难以生活。不过上使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小鱼过得艰辛,从今日起,我便收小鱼为义女,如亲生女儿般对待……”
贺院长闻声,当即信誓旦旦,给出保证。
“贺城主果然高义……”秦昊拱手,一声“城主”,听得贺院长眉目带笑,但紧跟着,他轻轻叹息,道:“只是……”
“上使可是有什么顾虑?是不放心我?还是怕有人难为小鱼?放心,若是有人敢难为小鱼,我定然不与他们善罢甘休!”
贺院长急忙开口,又向青州城一众世家家主扫了一眼,眼眸中,露出威胁。
一众世家家主见状,立刻冷笑连连,满脸不屑。
普天之下,最不要脸的,果然就是这些自诩满腹经纶的读人!
昔日,也未曾见这位贺院长对言小鱼有多在乎,可现在,却这么在乎,这是为了暂摄城主之位,连脸都不要了。
“我不是信不过贺城主,更不是怕人难为小鱼,诸位老哥哥,善良正直,自然不会难为她一个弱女子。只是,小鱼乃是独女,自然不好再给别人做女儿,而且,言伯伯为杀贼而亡,我到云都,必要为他求个封赏,封妻荫子,若是到那时,发现小鱼已成了贺城主的女儿,岂不是耽误了她的前程……”
秦昊摇头,诚恳道。
“上使考虑得周全!也罢,便是不认义女,我也如亲生女儿般对她!言城主杀贼而亡,又爱民如子,如
今他仙逝,青州院无以为报,从今日起,便让小鱼去天才班就读,所有费用,尽皆免除,且院每年会拨她一笔灵玉来花销!”
贺院长眼睛一亮,不假思索,急忙道。
如若身为上使的秦昊,当真要为言天卿请封赏,那么无论真相如何,只要一旦封赏,必定都会落在言小鱼的身上。
甚至,说不得会被简拔进紫微道院,抑或是与皇家联姻。
这样一来,言小鱼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奇货。
与其结一份善缘,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言小鱼乃是言城主在这世上唯一的遗孤,当初言城主在世时,我等没少受他的照料,青州城也是因有他才有今日,如今言城主仙逝,我等怎能坐视言城主遗孤困顿,从今日起,我赵家便为她添一份月例。”
“我贺家,愿为言城主遗孤,提供突破广寒境之灵药,助她一臂之力,让修炼更上层楼,让言城主在九泉下瞑目。”
刹那间,青州城其余世家之家主,也目光变幻,纷纷出言,大包大揽。
只是片刻,言小鱼从生到死,便尽皆有了着落。
“诸位老哥哥高义,我替言伯伯谢过你们了,等我回到云都,一定在陛下面前,好好说一说你们的功绩。”
秦昊抬手抹了抹眼角,双手向着四下拱动,清泪涟涟,光芒闪耀。
“哪里,哪里,是上使思虑的周全,我等不过是锦上添花。”
“上使这是哪里的话,我等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还是上使你的功劳。”
“上使你且放心,有我们在,定不让小鱼丫头受分毫委屈。”
无论是贺院长也好,抑或是其余世家之人也罢,闻声之后,连连摆手,但面上却露出得色和期冀。
“如此,我便放心了。”
秦昊抬起衣袖,沾了沾眼角,动容道。
秦大阴人,你如今当真已成了!
连城璧,远不如你!
昔日那个单纯善良的你,如今已一去不复返,你已满身污浊。
我的少年啊,就这样一去不复返,彻底结束了……
只是,直起腰时,感触着脸上的冰凉,秦昊心底喟然叹息。
一夜无话,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贺院长暂设城主之权后,很是卖力,一夜的功夫,便为言天卿布置好了灵堂,但那棺椁中,并未有躯骸,只有些许他昔日穿的衣物而已。
出殡时,言小鱼手捧牌位走在最前,浑身缟素,泪流满面,她身后,青州城之民,尽皆拽布披麻,白马素车,满城白绸飘飘,所过之处,哭声盈天,拜倒在地者,不知凡几。
“瓢把子,你活着的时候,想做个好官,没能做成,但你死后,倒是成功了。”
秦昊望着那一片宛若积雪覆盖般的世界,心中轻轻叹息,眸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