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客栈忽然暗了几分。
是有人撑起了一柄伞,遮去了大半灯光,也拂灭了几盏烛火。
外边虽是雨天,到客栈里的也大多是避雨的行人,按理说,这伞上应沾满了雨水才是,可他撑起伞时,却没有一滴水溅落下来,似乎是在下雨前就在这里了。可即便如此,屋内撑伞,本就不是什么好兆头。除了一些喜爱装腔作势且脑子抽风的公子哥,也没谁会真的这么干了。
“是哪个白痴!”客栈中的人纷纷朝撑伞的地方看了过去。
撑伞的是一个男子,他的伞比寻常的伞都要大上几分,上边还缀有几朵彼岸花,伞面下是一张年轻且苍白的脸,他本将伞靠在肩上,站在窗边,打量着雨中的洛阳,察觉到有许多目光朝自己望来后,便转头看了客栈中的人一眼。
眼底结起的忧郁,足以勾魂摄魄。
更能迷倒那些姑娘。
客栈中的男人们也立刻哑口无言,但在心底还是没来由地升起几股恼意,没有发作。
整个客栈间,就白衣公子没有看过去,因为这种自诩风流的事,他以前也经常这么干。他现在目光都聚在小狗脖子的那枚铃铛上。忽然有一阵冷风从撑伞男人的所在的窗灌了进来,吹得那纸铃铛发出了声响。
“汪汪。”小狗听到了这声响,便叫了几声。
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女孩就闻声而至,带着满身的雨水,闯入了这间客栈。
“小花,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小女孩抱起了小狗,却没有察觉到周围投来了嫌恶的目光。
有人刚想要起身呵斥,就连小二也要走过来撵人。
就在此时,撑伞男人忽然抖了抖伞。
十七枚铃铛从伞内垂落而下,悬在半空,奏出了一曲落寞的挽歌。
客栈内几乎所有人都有了片刻的失神。
小女孩诧异地抬头,却看到一张儒雅温和的脸,正冲着她微微笑着。
“小姑娘,快些走吧。”唯独没有失神的白衣公子忽然开口了。
撑伞男子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油纸,那张油纸很快就在他变为了一把伞的模样,随后朝着白衣公子打去。
白衣公子接过了纸伞,递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接过了伞,抱着小狗离开了。
“又见面了。”白衣公子望向了撑伞男子。
撑伞男子微微垂首,作为回礼。
“纸上生万物,以假乱真。”白衣公子缓缓起身,“看来你已寻回了自己?”
“是。”一个娇媚的女声响起。
显然,这声回答并不是撑伞男人说的。
伞上的彼岸花顿时泛起了可怕的妖冶,一名红衣无足的女人凭空坐在了伞上,满眼风情地看着客栈。
此时客栈里的大多数人已经回过神来,目睹了这一幕,顿时就吓得脸色煞白。
白衣公子挥出一扇,几枚银针自扇上飞出,打向了撑伞男子,伞上的无足女子微微一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那些针便如落叶般飘落到了地上。
撑伞男子紧接着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有意思。”白衣公子笑道。
“那小子走了!”一位男人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