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山。
此刻正值倦春时节,晚幕将至,万物都要陷入了倦夜之中。就连在白天频频被马蹄激**起水花的浅滩,都难得静谧了下来,倒映着上空那一漫无暇的暮色。
有一名穿着素衣的女子站在小山坡上,被花丛围绕着。两柄精致华美的长剑各自佩戴在她腰的两侧,那双淡凉的眸子凝望着前方陌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
此情此景此时,本就不宜赶路了。
可她还是在等。
因为她坚信,那个人,一定会经过这里。
“果然还在这里等着。”一道夹带着咳嗽的虚弱声音忽然响起。
素衣女子脸色一变,急忙转头,却看到一名形容枯槁的男子正坐在轮椅上,头发虽整齐,却遮住了大半张脸。后边还有一个人在给他推着轮椅,因为戴着黑纱斗笠,并看不清面貌,可通过那妙曼的身材可辨出,是一名妖娆妩媚的女子。
“你总与我说她已经变了。”枯槁男子咳嗽了一声,“可我怎感觉,她与小时候一成未变?”
“还是一样的,固执。”
他说话这句话后,便陡然抬头,已深陷进去的眼窝中弹出了锐利的冷光,在暮色下显得格外可怖。
素衣女子目光却越过了男子,望向后边替他推着轮椅的女人,强行让自己的情绪沉静下来,唤道:“大姐。”
那斗笠向上偏移了些许,黑纱下边似乎也看向了素衣女子。
“阿君。”那男子轻轻唤道。
素衣女子却丝毫不给情面,冷冷打断,“我现在,叫角。”
“五音相依生,相离断,於尽希夷,弦寒百奏问琴心。”枯槁男子忽然摊开了手掌,掌心处有几颗光滑的小石子,他将这些小石子上下抛接着,“前任孤舟公子,倒真给你们起了不错的名字。”
“公子永远都是公子,何来前后之说?”角的双手各自紧握在了剑柄上。
“孤舟公子,在之前是那个任韶华。”枯槁男子笑容渐渐敛去,“而现在,便是我了。”
“放肆!”角猛地拔出双剑,朝着枯槁男子掠去。
枯槁男子将手微微一抬,些石子落入了他轮椅边上的水洼,激起了富有节奏的音律,那音律竟控制起周围水潭中的积水尽数惊拍而起,将角给包围。
紧接着,未了的余音尚控制着那些水花,很快就将角给吞没。
“这,便是不听话的下场了。”枯槁男子低头闷咳了几声。
可他后边的女子却是摇了摇头。
角曾在她的指导下,苦学一舞。
舞名鲛人。
深泉锁寒月,鲛人戏青冥。
这种舞,遇水便是最强,在出水的刹那,所有的剑气尽凝于剑锋之上。
至于那剑上剑意。
说是杀意,也不为过。
果不其然,水中双剑同舞,叠出重重剑花。
剑花中,又绽开出了一道清冷而又危险的月色。
双剑交汇成轮,如圆月般旋开了水帘,迸出了水花,角滴水不沾地从中掠出,连剑带身,朝着枯槁男子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