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监,前线捷报,红翎信使来了。”疾驰而来的玄影卫暗卫在官军的引路之下疾驰到天子使臣郑大监和兵部侍郎郭宝坤跟前,来不及下马就直接道:“雁门关大捷,沧州军团已经攻占雁门关,大军急速南下,正在往南而来。”
“快告诉咱家,怀化大将军如今人在何处?”郑大监顾不得郭宝坤脸色一变,当即朝着暗卫问道。
“云帅已经率燕军主力骑兵南下,不日即可和南线兵团汇合。”红翎信使只是沿途送信碰到了这一行天子钦差,所以匆匆说完之后一路马不停蹄越过大运河,从濮州南下,直奔东都而去。
“哈哈,好,不愧是陛下的国之柱石,大将军手下的兵马就是与众不同。”郑大监乐的哈哈大笑,转而道:“郭侍郎,我们快启程北上吧,赶紧将笔下的圣旨和天子剑交给大将军,让他统兵尽快破敌,好收拾失地啊。”
“大监,此战是沧州军团打的,不是燕军,您为何直接说是那位云帅的兵马?”郭宝坤看着郑大监似乎有些不忿,但是一句话未曾说完,郑大监脸色一怔,看着对方道:“陛下圣旨当中怎么说的,郭侍郎难道不清楚?再者说沧州军团是谁指挥的?是大将军吧?如今大将军人在云州,尚且遥控偏军就能打下雁门关,堵住了耶律人的回路,难道这不是大将军的功劳吗?”
郑大监的话让郭宝坤脸色一凝,但是却见到对方已经催促一行人径直北上,顿时不敢再说什么,闷闷的跟了上去,兵部虽然是太子一党的地盘,但是眼前这位却是谁也不敢得罪的,郑大监是洪熙皇帝的近臣,他的话在某些时候就是洪熙皇帝的意思。
此时郭宝坤不知道的是,伴随着红翎信使八百里加急,夜闯皇宫之后,瞬
间让原本动荡的朝堂迅速安定下来。而且和匆匆说了一句不同,红翎信使在抵达御前之后不仅仅呈上了沙必成和方奕以孟从云的名义发过来的详细军报,而且还直接口述了方奕带过来的原话。
“老太尉,朕的怀化大将军让沧州军团攻占雁门关,那燕军主力尚在何处?他如今率骑兵南下,那步军呢?”在军略上,如今的洪熙皇帝几乎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转而一心一意只相信窦丛。
“关门打狗。”窦丛微微一扫朝堂之上的其他人,转而道:“老臣之见,怀化大将军此时率骑兵南下,应当是想在并州境内和耶律人决战,所以才会隐藏燕军主力,让偏军攻城,从而将耶律大山北上之路给堵起来。”
窦丛没有前线详细的战报,也不曾得到过孟从云的谋划,但是仅凭着军报却硬生生的将对方的想法猜的七七八八,转而笑道:“陛下,此时大将军送来捷报,实际上是让陛下安心的,毕竟如今河东境内除了耶律人还有颉利人,大将军的意思是让陛下稍安勿躁,安心等待,他有办法有能力打败对手。”
“朕自然是对他有足够的信心。”洪熙皇帝点了点头笑道:“雁门关失而复得,是沧州军团的功劳,但更是大将军运筹帷幄所至,朕是有些迫不及待希望他早日打败强敌,班师回朝,朕也想好好见见这位白发少年,究竟是何等模样,能够在此等境地,谋算出手,为朕收复失地的。”
“陛下,此时说这些为时尚早吧,只不过是雁门关刚刚被收复,那耶律人和颉利人可是还在肆虐河东啊。”洪熙皇帝的话让孟昭图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以至于在随后向天横忍不住上前道:“为今之计,还应该早地派遣援军进入河东,联手出击
,方能打败草原强敌,早日结束战乱啊。”
“老爱卿,你以为呢?”向天横的话得到了太子党所有人的赞同,甚至于太子自己都跟着出列,也一下子让洪熙皇帝的目光随之转到了窦丛身上。
“陛下看到大将军的军报上可有要求增援的意思?”窦丛一句话让洪熙皇帝再次将目光转到了军报上面,转而摇头道:“这是朕的怀化大将军和沙必成联合送来的军报,两人都没有要求朝廷增兵的意思。”
“陛下,有一言老臣倚老卖老,说了陛下当谨记。”窦丛点了点头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啊,陛下此时若是增兵,不论从何处抽调兵马进入河东,短时间内这些领兵将领只怕未必会听从大将军的军令行事,如此一来岂不是增援不成,反倒是成了增加燕军负担来了?再者说便是调来的兵马能够服从命令,他们能和燕军旧部相比吗?老臣观怀化大将军谋算布局,指挥布阵,向来不拘一格,这种情况之下,必然要求各部兵马主将必须严格遵令行事,唯有如此,才能不折不扣执行军令,才能完成他的构想。这也是如今为何沙必成主动在后方负责粮草,而将手上的沧州军团和江州府兵两部全数交给大将军麾下战将统帅的原因,因为他们更熟悉大将军,也更能体会对方的用心,所以才能如臂使指,使得大将军能在千里之外,靠着遥控,就依然能够打赢雁门关之战。”
“而如今,勇义伯爵要求增兵看似在帮助大将军增加兵马,但是实则是包藏祸心,试图搅乱大将军的步伐,这是误国之言,绝不可听。”窦丛的话说的向天横脸色都变了,但是却依然不管不顾道:“若是前线需要增兵,我想大将军和沙必成一定会直接向陛下开口,他们
不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这一点我们身在帝都,不可能比前线统兵大将更清楚战局变化。”
“至于增兵?”窦丛忽然朝着向天横冷笑道:“当初劝说陛下派遣并州兵马进入易州的好像有勇义伯爵吧?怎么,如今爵爷的意思是牺牲了并州边军十几万人还不过,还想拿着陛下的将士儿郎来换取你们的富贵权势吗?”
“陛下,老太尉所言甚是,这勇义伯爵自身不懂军机,又自私自利,断送并州边军,此时居然又想着打燕军的主意,实在是罪不可恕,请陛下治罪。”杨洪当即出列,朝着洪熙皇帝道:“他身为兵部尚,却如此做派,如何能让前线将士安心?”
杨洪的话本来就是要趁着窦丛开口,顺势朝着向天横发难,这前线大战不断,而孟昭图为首的太子党在这场角逐当中已经连续失利,几乎是每一次行动都全数败北,本身就让很多人怀疑他们的能力,加上战场搏杀,本就没办法取巧,往日里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没办法有施展的余地,所以也就导致了在如今帝都朝堂之上,暗潮汹涌,早就有无数人开始将矛头对准他们,只不过欠缺一个导火索而已。而如今窦丛开口,杨洪跟着起身之后,实际上就已经为这一次两党新一轮较量拉开了架势。
此时向天横是没有料到窦丛的一番呵斥居然引来了这么大的反弹,而且宁王一党几乎是毫不掩饰,矛头直指自己,连带着几乎整个朝堂所有人全都是跟着出言不止,一下子让他置身于整个洪流之中,顿时目瞪口呆。
孟昭图此时看了一眼太子,自己没有出声,孟向两家向来一体,攻击向天横实际上就是在攻击他,此时朝堂上众人的反应实际上就是这段时间对于他
们执掌太尉府和兵部,却没有办法取得任何战绩的不满。再加上孟从云独自领军取得的辉煌的战果也和他们没有丝毫的干系,导致了在众人心目中,造成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那就是凡是能够摆脱兵部和太尉府干涉,那就能取得胜利。
而且这其中洪熙皇帝单独成立承明殿,取代和分权太尉府实际上也让帝都各大豪门更加清醒的认识到,太尉府实际上并不能很好的指导前线战事,反倒是很多时候都在拖前方将领的后腿。
只不过此时,窦丛却很显然没有这个打算,所以见到宁王一党纷纷附和之后转而朝着洪熙皇帝摇了摇头,在几乎所有人全都上前争相驳斥的时候,朝着对方使了个眼色,两人竟是直接撇下所有人,离开了大殿。
“呵呵,这个向天横,如今是人人喊打了,这帝都的暗流该不会是有人在操控吧?宁王那边我也不曾听说啊?”无疾而终的廷议在随后戴胄等人来到徐兴夏的住处之后,后者听说了反倒是皱眉笑道:“是有人出手了?”
“郑家?”杜少勋在旁边迟疑了一会之后忽然道:“宁王这边还在接触郑家,听说郑德厚近几日已经从荥阳老家来到帝都了。”
“郑家憋不住了?还是和太子闹翻了?”徐兴夏若有所思道:“倒也是,郑德厚那个老东西,当初和孟昭图合作本就是权宜之计,而莫州大战郑弘毅一败涂地之后,过错反倒是全都被郑家承担,孟向两家什么事都没有,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宁王大概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去游说郑家吧?虽然郑家是退出了这场角逐,但是不可否认河洛世家还有这强大的实力,在并州关陇世家失败之后,他们只怕也要卷土重来,想要取代对方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