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琳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梅栎清的双眼。
她想看看梅栎清眼瞎了,心有没有瞎。
梅栎清的双手扣在一块儿:“那就好,如果看不见琳姐姐,莘娜会伤心的。”
“真的吗?莘娜看不见琳姐姐会伤心吗?”周阿琳听了梅栎清这话十分熨贴。
“那当然啊,如果不是琳姐姐拣了莘娜回来养大,莘娜也不会活到今天。”梅栎清说道,说的自然是周阿琳给梅栎清安的假记忆。
“教主,依那求见。”婢女这时过来禀报道。
依那是梅栎清生母周氏在南疆的名字。
“让她回去,本教主不见她。”周阿琳面色不悦道:“她已经在南疆磨了几个月了,是时候该回去了,让她回去的时候想个好由头,梅家那个老夫人可不是好惹的。”
梅栎清被周阿琳留在了南疆,周氏回去肯定不好交代。但周阿琳没有给周氏带任何话,周氏空手而归,梅老夫人肯定不会罢休。
拉牡站在不远处叹了口气。教主摆明了是要收拾周氏,甚至让周氏硬生生地往梅家枪口上撞。
虽然梅栎清没有任何恢复原来记忆的可能性,生为梅栎清生母的周氏已然是周阿琳心头大忌。
周阿琳不能容忍那么完美无瑕的下一代拈花教教主有一个生母在她面前转悠,让周氏有机会在她面前作妖。
“琳姐姐你别生气,虽然依那帮着冉奴逃到了大魏去,可她为南疆在大魏辛苦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不如告诉依那回大魏的时候查一查冉奴在大魏的踪迹。能把冉奴劫了去的男人想必在大魏也是个人物,应该能查得到蛛丝马迹的。”梅栎清反握住周阿琳的一只手说道。
周阿琳没有吭声,梅栎清又说道:“琳姐姐,你看在莘娜即将去大魏的份上,给依那姐一个面子吧。以后莘娜去大魏才有个人照应啊,琳姐姐你说好不好?”
周阿琳抬头看着梅栎清更加苍白的肤色下的血管如黑丝一般捆绑在了梅栎清脸颊上,特别是从毒素作为集中的双眼一根根像伸展的树枝一样往外延伸,等闲人不敢看此时梅栎清的脸庞,看了没准儿会做噩梦呢。
周阿琳低头看着梅栎清露在外面的双手,与脸色相似的,也是如黑丝缠绕的模样,看得人触目惊心,想起梅栎清体内未清除的余毒,心中对梅栎清更加怜爱。
“如果不是因为冉奴那个贱人逃到了大魏,背叛了我们南疆,我们南疆怎么会白白损失…还让大魏那个什么晋王爷得了先机,把咱们埋在西北大营的棋子给挖了出来,让我们南疆死了多少无辜的子民,我周阿琳与晋王谢博宇势不两立!”
周阿琳边说,边观察着梅栎清的神色。
如果梅栎清还残存着对大魏的记忆,对于晋王谢博宇这个名字,身为梅栎清的莘娜肯定不会忘记。
“琳姐姐,怎么又凭空冒出来一个晋王?那个晋王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让南疆遭受那么大损失?”梅栎清就像第一次听到“谢博宇”这个一样。
究竟是梅栎清没有了谢博宇的记忆,还是梅栎清演技太好,让周阿琳这个活了几百年的人都看不出来?
“哦,晋王谢博宇是当今大魏皇帝的亲弟弟,以前帮着大魏皇帝打理政务。晋王谢博宇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非得替了守在西北多年的护国公夏焘坐镇,大魏皇帝也不怕他这个亲弟弟夺朝篡位?”
周阿琳讽刺地说道:“大魏皇帝也已经关了一个亲哥哥秦王谢博智在大牢里面了,多一个谢博宇不多,少一个谢博宇不少。”
“哦,原来是这样…”梅栎清若有所悟地说道:“莘娜这回去大魏,会碰上琳姐姐说的这个晋王谢博宇吗?莘娜要不要做些防范?
冉奴逃到大魏,估计会与这位晋王爷联系,冉奴知道莘娜的模样,虽然琳姐姐说莘娜与那个郭万年的婚约者、梅家那位大小姐梅栎清长得相像,但肯定不会与一模一样,到时候漏了馅儿可怎么办?”
梅栎清害怕地抓住了周阿琳的双手。
周阿琳拍拍梅栎清的肩膀说道:“莘娜你别怕,有琳姐姐在,肯定不会让冉奴还有大魏那些家伙儿伤害你的,你可是琳姐姐的宝贝,容不得半点儿闪失。”
看来,梅栎清是记不得从前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她还保持着大魏女子的行事风格?
周阿琳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
很快太阳当空,梅栎清的肌肤好像受不了那么大太阳似的,触到了阳光的热度,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周阿琳这才想到梅栎清这时候不能长久晒太阳:
“都怪琳姐姐拉着莘娜聊天,都忘了莘娜不能晒那么久的太阳了,拉牡快点儿把人带回去,让莘娜好好歇着,她现在的身体禁不起一点儿折腾。”
周阿琳目送着拉牡搀扶着梅栎清回到小屋里面,转头去了另一个地方。
“莫先生,好久不见。”周阿琳因为那心中的不安,不知怎的想找人聊一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莫如是所在的地方。
莫如是对周阿琳亲切的招呼理也不理,一个人从狭小的窗户往外张望,看着万里无云的碧空一动不动,好像天空中有什么有趣儿的东西值得莫如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莫如是眼里那点子对天空的向外与希冀,是莫如是浑身上下唯一一点神采。
“莫先生别不理人啊?接下来这个消息你肯定想听。”周阿琳站在牢房的栏杆外对莫如是说道:“卿卿她…”
“栎清她怎么了?”莫如是难得扭头看向周阿琳所在的方向:“你把她怎么了?”
莫如是说着说着,就带起了哭腔,周阿琳听到这里心里不是滋味儿。
“什么叫‘本教主把她怎么了’?莫先生,你说得这些话可真逗。”周阿琳微蹙眉头说道:“卿卿她现在好得很,好到她已经遗忘了大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