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宁次有一个很擅长说谎的朋友,叫阿月。
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说谎。
他也一直搞不懂为什么那次练习她会躲不开那一次攻击,他心想,她应该是故意撞上来受伤,从小对战那么多次,彼此对对方的招式都了解,说是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进攻习惯也不为过,所以只能是故意的。
他当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故意受伤,甚至使得自己无法再顺利提取查克拉,更有甚者,不再做忍者。
当他听说她不打算再做忍者的时候,自然是很生气的,同时也是实打实地歉疚,也因此,他往医院跑的次数勤了点,他希望她能够恢复训练,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一起出任务。
她虽然是他们的同届,但实际上比他们还要长一岁,听天天说,她是错过了第一次报到的时间所以才会跟他们同届,有时候会有些庆幸,如果没有错过,那也就没有这个机缘能够一起相处6年时间。
他对她,有时候会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受,她如果在训练上再努力点,是完全有机会追赶他的,她也是整个年级中,他唯一在意的对手,李洛克那个笨蛋不算,是单方面纠缠。
可是她撒谎,当他质问她为什么不躲开那次攻击时,他能看出她眼里的心不甘情不愿,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她心里藏着秘密。他没有再继续追究,只是挖空了心思给她复健,他一直都是骄傲的,因此在知道她提前出院的时候,他很不高兴,有点生气,他为她耗费过精力,每日训练结束即使再累也要去医院,她提前一个月出院无异于不领情。
总是跟他一起前往医院的仆人说她不识好歹,这话有部分是戳到了他心里,但更多还是疑惑着,为什么?
后来毕业后,属于下忍的杂七杂八的任务太多,曾经有两三个月都在外活动,凯老师是个热血上头的笨蛋,队伍里还有另一个热血笨蛋,他心累,有时候就会想,她在图馆的工作不知道还能适应吗?他牵挂她,在他本人察觉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他从小背负着对宗家的仇恨,其实过得有些辛苦,身体和精神常常都处于紧绷的状态,男子群体中,他总是独来独往,更别提女子了,会在意到她,是因为她总是考第二,无论什么,同届中,她是最接近他的人。
真正交往过密,是在他告诉她离漩涡鸣人远一点之后,但是当时在走廊里的情境,一直长久地回旋在他脑海,彼时是因为背后突兀地贴上了一只手来,他才半回了个身去看,她尴尬地笑笑,说他的头发有静电,飞起来了。
他们其实交流并不算多,至少还比不上漩涡鸣人,她对于特别热情喜欢自说自话的人总是没办法,而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在他心里,她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一年都在外训练,他挺想念她的,天天说给她寄了好多封信,不知道是没收到还是嫌弃她啰嗦直接没回,他心想,嗯原来天天的地位跟他也差不多,有种奇怪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买了准备送她,上次天天说她喜欢看,送肉不符合心意,他还不信,后来知道那些肉都被她的狗吃了,别提心里多不得劲了,这次送,她一定喜欢。
直到后来族中长辈带给他一则消息,关于阿月失踪的消息。
他们很会掌控说话的时机,正好拿捏在他为期一年训练快要结束的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
初听时是愣神的,随即是愤怒,愣神是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失踪的含义,愤怒是他反应过来了,同时也知道他们为什么选择这个时机告诉他。
他们去了火影办公室,三代火影不停抽烟,他说他知道,从她失踪三天后就已经派人找了,可是一无所获,他说到这里就停了,后面的话他不忍说出口。
他不敢想,脚下寻找的步伐也不敢停下来。
一年,是什么概念呢?365天,闰年的话还要再多一天,她不是不告而别的那种人,她那么喜欢看,木叶有全国最齐全的,她舍不得离开木叶。
对于她的失踪,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不是凯老师把他打晕,他可能就要错过中忍考试了,他想得很简单,考试什么时候都可以考,但是人一定要现在就找。
“你升上了中忍,任务等级就不一样了,到各国出任务,找到的几率更大。”凯老师用此说辞来说服他,他明白他的苦心。
中忍考试后,木叶因为受到袭击,大部分建筑都有破损,连她的住所都有,他想着,还是得把她的房子修好,要是她回来,也不至于没有地方落脚,族中长辈劝他何必呢,他是日向家有史以来最有天分的人,不该把时间消耗在这种没有结果的事上,他只是沉声让他滚。
他想起了她私下里某日的评价,那是在他们离村外出训练的前一天,说他表面冷静,性格执拗,认定了的事就一往无前,可是略有偏激,少爷身份使他不能体会人间疾苦,天天你们组成一队,要多担待他哦,而且,他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他当时藏在树上,看着他们三人,李洛克打赢了她,笑得特别开心。
她当时说:“一年后等你们回来参加中忍考试再见,加油。”
没想到,的确再见了,在南贺川的河底。
作为平民出生的忍者,没有背靠强大的世族,天天一直都很努力,女忍者的职业周期短,如果不是做到第一,将来的发展最多也就到上忍了,虽然她也并没有想要成为火影的意愿,但她深知这一点。
她小时候啊,还曾经苦恼过为什么同样是忍术,自己使出来,跟阿月的差别那么大?可是阿月告诉她,她的刃具使用是她见过最精准的一个。
【你对刃具是有感情的,那种感情会让它们甘愿为你所用。】
【查克拉很快就会被消耗,但刃具可以源源不断,朝着刃具大师的方向发展吧,以后说出来,我可是刃具大师最好的朋友呢。】
这些话,每次想起都会哽咽。
她失踪已经一年多了,如果不是宁次告诉她,她还在责怪她不回信…
三代爷爷说一直都在找,一开始投入的人那么多,都没有找到,后来各国任务时,都有让人留意,但就是不见踪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哪有什么凭空消失?所有的消失都是蓄意而为!
这一点在经历南贺川河底的那场爆炸后,她就完全明白了。
什么人会这么狠心?去杀一个涉世未深的刚毕业的学生?!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却被长久地藏在了南贺川的河底,每一次木叶的忍者,过往的商人走到那里,饮入那片河水的时候,其中都有她的一个细胞,她的一股不甘。没有人发现,竟然没有人发现!这件事到底有多难想?所有人都完美避开了这个可能性,连他们也一样!
她是愤恨的,最好的朋友被人用失踪掩盖了被杀的事实,她怎么可能不愤恨?!
离村那天,她还说等他们回来参加考试时请他们吃大餐。她接受不了,她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天,心里一直是有种侥幸的,只要没有找到尸体,那就代表人还是活着的,她一直这样骗着自己。
宁次同样也一样啊,不找到人是不会放弃的,只要还没有找到,就还有机会啊。
但是机会在她看到宁次长久地泡在水中还不出来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在看到那爆炸穿透河水来到河面,河面染成了黑褐色,奇怪的残肢浮到水面,那种确定了的死气的时候,她脚软得根本站不住。
膝盖的疼痛又怎么比得了心里的疼痛呢?她仓促忙乱地喊着宁次的名字,一直喊一直喊,没有人应声答话,她迫切地急于跳入河中,可是手脚不听使唤啊,她只能呆滞地看着终于浮上水面的宁次。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宁次哭,就算跟漩涡鸣人比试输掉了还被他用嘴遁教育了,他都没有哭。
他手里拿着的是她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个刃具模型,那上面刻有《天天出品》几个字。
她痛哭流涕地挽回着河水,那上面都是她,她没有办法把她收集起来,所有的肢体都被河水霎时间冲走了。
陡然之间,她忽然想起她常念的那句【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