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室内没了外人,寒沙略带些忧心道:“夫人,眼下该怎么办?”
一直没说话的程菀此时插嘴道:“多大点事儿,飞跑了就飞跑了。让人再去买一只拿去赔礼不就行了。”
吴氏皱着眉没说话,这件事显然程蔚不占理,赵氏已经将奴仆们打了一顿,她若是不做出点表示,反而会激怒赵氏自己讨不了好。可她委实不愿意和大房打交道。想必赵氏也不愿意看见她。
但如今出了这码子事,吴氏再不愿意也得走一趟,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对寒沙道:“昨日庄子上送来的桃子你去挑几个出来。随我去一趟满晴院。”
赵氏确实不愿意见到吴氏,当年吴氏可是给了她好大一个没脸,如今她儿子又放跑了程荀养的鹦鹉。她现在只要一看到吴氏那张脸就犯恶心。
她将茶盏“哐”地一声放在桌上,训斥一旁的丫鬟:“没用的东西!让你沏个茶磨磨蹭蹭的半天不见好。说你几句索性连水温也不试了,烧这么烫的水你想烫死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母?”
丫鬟知道她这是迁怒,喏喏不敢说话。
“唷,这大热的天大嫂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吴氏像是听不出画外音,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赵氏拿帕子摁了摁嘴角,似笑非笑:“这大热的天二弟妹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可真是稀客!”
吴氏落座,闻言也不生气:“昨日个庄子上送来的桃子正新鲜,我想着拿来给哥儿们尝尝。”
寒沙将那一筐桃子放在赵氏跟前,筐里的桃子个个圆润饱满。赵氏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二弟妹可能不知道,荀哥儿不爱吃桃子。”说罢赵氏盯着吴氏的那张脸,想看她做何反应。
吴氏略微僵了一瞬,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她一脸歉然:“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我才刚回京,没来得及打听清楚二公子的喜好。”
赵氏垂了眼皮:“二弟妹也知道这里是京城啊,我以为二弟妹还当这里是黔州呢。”
吴氏脸又僵了僵,心底腾起怒气。这赵氏怎么回事?说话怎么跟嘴里含了只刺猬似的?她都这么小意讨好了,她怎么还尖酸刻薄揪着她不放?这话里的意思是在说她猖狂吗?
赵氏看也不看她:“四公子今日是放跑了荀哥儿的鹦鹉,可说不准哪一日去别人家做客把别人的鸟给放跑了。二弟妹该知道,京中贵人遍地走,若是开罪了,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吴氏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大嫂说的是,可蔚哥儿才十岁,还小呢。”
“孩子小并不是他做错事不用受罚的理由。”赵氏端起茶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又放了回去。
还是太烫了。
吴氏将赵氏千刀万剐的的心都有了,可这程府一直是赵氏执掌中馈,老夫人也是颇为信重的。她才刚回京不久,手里没有人脉,再怎么着和赵氏的这面上工夫也要做好,不然此时和赵氏贸然对上,落下风的只会是她。
于是强作谦恭道:“大嫂说的是,我待会回去就让蔚哥儿关起门来抄。”
赵氏不以为然,可也不好逼急了,于是见好就收,点点头端茶送客。
吴氏回了自己的院子,忍了多时的怒气终于爆发,桌子上那一套崭新的茶具被她掀翻在地。
“好你个赵氏!”
程菀听到动静跑了过来,见地上一片狼藉,忍不住问道:“娘,这是出了什么事?”
吴氏扯出个笑,僵硬道:“没什么,娘不小心手滑了。”
手滑了所以摔碎了一整套茶具?
程菀明显不信,可吴氏现在的样子有些可怕,她有些发怵。
吴氏慢慢冷静下来,她转首看向寒沙:“好好的鸟怎么会从笼子里跑出来?”
“夏清说笼子底下的那块木板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然后鹦鹉就飞跑了。”
吴氏冷笑:“那可真是巧了。”见寒沙面带犹豫,“还有什么事?”
寒沙确实犹豫此事该不该说,挣扎片刻她还是说道:“院里洒扫的阿溶说前几日四姑娘去找过三姑娘,说是要去二公子那儿看鹦鹉,可不知怎么,最后没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