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神奇的是,白露发现男生的思路是对的,所以,她这算是被上了一课?
讲完这道题,男生一脸满足的把草稿纸还给白露,让她自己再消化消化。然后这才想起了正事,严肃了脸色,朝着白露借电话。
白露定定的看了男生一眼,有些迟疑,因为到了现在,她终于认出来眼前这人就是那天晚上见过一面,后来打听到名字的钟离珩。对于这个人,她心里纠结的很,毕竟她对于钟离珩的印象还是在一个校园混混的定位。本来她不太想借的,但是看到男生略带急切的神情,以及想起展悠说过的,一狠心,也就给了。
顺便,她还问了一句:“那个,武然东有没有问题?他联系不上了。”
钟离珩愣了一下:“你认识他?他经常提的那个小悠是你吗?”
“不是不是,我同学是,她联系不上武然东,有点担心。”白露摆手。
“哦。”钟离珩转了转脖子,拿着手机播着号码,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东子也被他们打了几下,不过不严重,手机估计是那时候掉的吧。”
接着,电话那边被接通,钟离珩示意了一下,就走到一边接着电话。
白露无意听别人的谈话,但是视线转了几圈,还是不自主的落在那个男生身上。她这才注意到,在男生调色盘的伤口下面,长着一张特别凶的脸。板着的时候好像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面无表情的用视线看向你的时候更是让人不敢接近。不过他那些花花绿绿的伤痕让这张脸平添几分滑稽,再加上浑身上下的狼狈,把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掩盖了七七八八。
钟离珩的电话时间不长,好像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就过来还了手机。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钟离珩的眼睛直视着白露,略带上扬的眼角无意中透着一股冷意。
白露愣了一下,眼神连忙移开,抓着包带有些慌张的说:“不用,你忙吧,我走了。”说着背着包一溜烟儿的跑走了,倒是剩下钟离珩不知所措的留在原地。
你难道是伏地魔吗?名字都不能说。得!你不说我也能知道,回去问问东子不就行了。
那边的白露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回事,只顾得上疾步穿梭在校园间,一口气坐到教室的座位上,大口喘了会儿气。她平稳了一下急速跳动着的心脏,终于把心中突如其来的慌张压了下去。连带着那出现在脑海中的声声嬉闹和喊着自己名字的揶揄声音都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教室里同学们兴奋的讨论声和阵阵笑闹,白露手心的温度跟着恢复了正常。
所以吃完午餐和别人三五成群回来的于果果回到教室,难得看见自己的同桌正趴在桌子上小憩。她惊奇的啧啧两声,这才跑去坐在李瑞萍前桌的座位上,和她开始了今天的校园八卦,直到午间的音乐准时响起,于果果才不舍的回到座位,连灌了自己好几大口水以滋润喑哑的喉咙,然后摇头晃脑的跟唱着歌曲。
据说云市附中的校领导为了放松学生的学习压力,在下午上课前十分钟要求全体同学一起大声唱出学校的指定曲目,以此来活跃学习氛围。指定曲目大多为红歌为主,还有一些耳熟能详的励志歌曲夹杂其中,顺便可以传播爱国精神和正确的人生观。不过学生们显然感受不到学校的心思,相较于那些比他们年龄还大的歌,还是更倾向于最近大热的流行曲,和一些洗脑的神曲。所以他们总是趁着没有人来检查的时候,播放着那些让他们神采飞扬的歌,还会配上不由自主的手舞足蹈。甚至还有学素养比较高的同学,已经唱上了自己的改编歌曲,惹得身旁的朋友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
好不容易结束了热闹的唱歌时间,到了英语课时间,英语老师先是进行了例行的开场:
“Olassisginning.”
“Stand”于歆哲清脆的喊了一句,然后同学们纷纷站起身来。
“Gdafternn,arlings!”
“Gdafternn,MrsH”
虽然有同学之前吐槽过这种初中水平的问话,但是都被胡老师用微笑给无声的挡了回去,得以保留沿用至今。教五班英语的胡老师是个身材矮胖,整天笑眯眯的老太太,她快到退休的年龄了,身体也不是太好,随身带着降压药,之前还开玩笑说如果自己有天晕倒在讲台上,一定要喂她吃药。
此时,胡老师拿起英语课本,眯眼看着讲台下一个个瞬间犯困的同学,降下了一道晴天霹雳:
“我们先来听写一下周末作业里要求抄写并背诵的单词。”
“啊?又听写!”紧接着的,是响彻整个教室的哀号声。
白露只感觉自己的椅子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好像是周洋突然把桌子往前拱。在周洋大声和老师讨价还价的时候,白露微起身,让自己的椅背和周洋的桌子分开,往前挪了挪。
“老师,不能等下节课吗?给我们个心理准备好不好啊。”周洋知道老师好脾气,所以试图据理力争的交涉,但很可惜,失败了。老师让课代表分发下去听写本,这个空档,所有人开始低头翻,企图依靠瞬间记忆多背几个。周洋见行不通,开始悠闲的用手指撑着转圈,还低声吹起了口哨。等到听写的时候,更是在本上进行了艺术的涂鸦。
和周洋的状态明显相反的,是他斜前方的于果果。于果果在老师每一个词语念出来之后,就发挥自己最大的限度斜着目光看白露的答案。偏偏她还坐在白露的右边,窥探答案的视线被白露的右手阻拦,等白露写过这一行才看的清楚些,所以她抄答案的动作延迟了不少,等到课代表上前收本子的时候,她还有好几个都没有写。依依不舍的把本子交给课代表之后,于果果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在努力扑腾了一阵之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任由阳光炙烤,让她成为一条永远翻不了身的咸鱼。
胡老师收好了听写本,就开始了正式的课程。估计收到这次突击听写的打击,整节课的气氛都不算高涨,知道下节体育课的到来,才终于轻松了一些。
皮肤黝黑的体育老师带着大家在操场上做了一组伸展运动,然后就放他们自由活动了。于果果拉着李瑞萍和白露开始轧操场,悠闲自得的迈着步子从树荫下穿梭,围着操场转了一圈又一圈。
“体育课果然是我最喜欢的一门课了,可以自由活动,关键是也能和你们痛快的聊天,比上化课有意思多了。你们不知道,物理这门课根本就不是人学的东西!我只要一上课就犯困,而且连个稍微有意思的实验都没有,这让我有什么动力学习!刚开学的我,果然是个无心学习的我!”
白露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胳膊被于果果挽着,小臂的皮肤因为少了衣服布料的阻碍,紧紧贴在一起,在炎热的天气里沁出点点的汗意,让皮肤与皮肤之间更加胶着,有种坚不可摧的错觉。白露在阳光下微眯着眼睛,看着红色的橡胶跑道上三道紧挨着的影子,觉得一切美好的不真实。她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云彩上一样,只要这么走着,她就能通往心底里向往的那个世界,远离一切的嘈杂和阴暗。
都说青春无限的美好,白露想,自己可能终于体会到一点了。
不过白露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白露还没有怅惘多久,就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影急速飞来,紧接着,白露就感觉到眼镜托在剧烈的撞击中陷入自己的眼边的皮肉里,然后她就听见了那颗打中她的篮球弹到地上,砰砰作响。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一边的于果果和李瑞萍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慢了半拍之后,她们赶紧围到白露身边,连声问着:“怎么样?有没有那里被撞到?疼不疼?”
白露微低着头,闭着眼睛,摘下眼镜来用手指不停的揉着。等她放下手的时候,于果果就看到她脸上原本眼镜托所在的地方,陷进去两道狭长的血痕,正在缓慢的往外泛着血色。
“哇,白露,你这都出血了!还是赶紧去医务室吧!看起来好严重呀!”于果果有些一惊一乍的,所以嗓门没有压住,被正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几个男生听着了。这下,他们连步子都不敢往这迈了,互相使着眼色,但半天都没有一个人上前。
“怎么样了?”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种僵局,男生们听见这道声音瞬间如闻天籁,几步凑到那人身边,一阵叽里咕噜的交代,然后诚恳的保证事成之后一定请他吃顿大餐。
问话的那个男生听了闯祸的同学一顿分析,嘴角牵起一个温和却又无奈的弧度,点了点头,还是凑了过来,很有礼貌的向着于果果她们询问着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