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溪知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冷嘲。
殷无殇对他情意或许有,但若真的信他,就不该仅凭一封线报就质问于他,不该说那种“以色侍君”的话来辱他,更不该前一刻与他缠绵,后一刻就去宠幸嫔妃来刺他的心。
说到底不过四个字:君心难测。
只是十年的深情付出最终落得如此狼狈的结局,他终究还是意难平。
何况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宽宏大度之人,若那人对他珍之重之,他愿做那扑火的飞蛾为对方尽最后一丝生命,可若那人伤他辱他,他也定要睚眦必报回去。
但这些话他不能对穆怀说,否则这傻孩子指不定要去宫中刺杀给他出气。
穆溪知敛起眼底的冷意,微笑中透出一丝狡黠:“自然是,因为时机还没到。”
穆怀仰头看着他:“什么时机?”
穆溪知声音平静的告诉他:“他现在越愤怒,得知真相的时候才会越愧疚,等他来日攻打云国的时候,你就去把实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让他看在我穆溪知以命换命保他的份上,莫伤云国百姓,善待我母妃,他必定会答应。”
说到这里,他打开榻边暗格,取出里面的匣子:“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你收好。”
“殿下……”
穆怀终于没能忍住,眼泪簌簌滑了出来:“我不要,殿下若身死我也不会独活,阳间地府我都要追随殿下。”
穆溪知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郑重道:“你必须活着,才能替我给母妃养老送终。”
“穆怀定不负殿下嘱托……以命护娘娘周全……”
穆怀长揖在地,泣不成声。
接下来穆溪知难得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烹茶赏梅,仿佛一切尘埃落定,整个人反倒轻松平静了。
他觉得,若剩下的时日就这么度过也不错。
可天不遂人愿。
二月初二这天傍晚,李忠却突然而至,并带来了圣旨,说是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命他前去观礼。
穆溪知听完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二月初六,恰是当年他与殷无殇初定互通心意生死相许的日子。
不愧是君王,果然够狠。
这是打定主意要将他们之间过往的那点美好从头到尾的毁去。
他静静跪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神情如常的接过圣旨:“有劳李公公了。”
这时穆怀不知从哪儿突然冲出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圣旨,几下撕得粉碎,怒道:“回去告诉你们皇帝,他爱娶谁娶谁,我家殿下病了,没空去参加那劳什子典礼。”
“不得无礼,退下。”
穆溪知呵退穆怀,忍着五内翻涌的痛楚,对李忠道:“穆怀年少无知,还望李公公看着我的薄面勿要怪罪。”
李忠脸上未见半丝恼意,笑容反而还更深了些:“相爷言重了,小侍卫也是关心相爷,奴才自当理解。既然相爷身体不适,那奴才回头派个御医过来给您瞧瞧,再替您跟陛下告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