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山下的美军车队灭了车灯,使得山谷里面一片漆黑。
但是趁着月色和炮击过后烧着的火光,我依稀看到几百米外的一辆坦克车旁边,一个带着钢盔的人影正在对着身边的人手舞足蹈的样子。美国人的钢盔上一般是有网子罩着的,但是这个人影佩戴的钢盔在月光下反着微光,所以被我注意到。
这人一定是美军的一个指挥官,不然谁在这个时候对着身边的人吆三喝五的?
我瞄准、击发,但是因为距离太远,没打中目标。子弹从那人身边两三米的距离掠过,打在了后边的卡车上。
那人醒悟过来,一个猛子钻进了坦克车里面,再也不出来。
我倒也没指望能真的打中美军的那个指挥官,毕竟这个距离大约有五百米左右。我连看都很难看到,只是隐隐绰绰一个渺小的身影罢了,要不是他上蹿下跳的,我甚至都注意不到他。
五百米的距离,即便是在光线良好的白天,我都根本打不到。我师父说过,那是要经过成千上万发子弹的练习才能掌握的技术。
敌人又开始进攻我们所在的小山头,这次,我看见还有更多的美国兵正在攀爬西北二号山坡。
炮班将反坦克炮再一次从反斜面顺着半截战壕推了出来,原本狭长的战壕刚才被炮火一通炸,上面的伪装尽数被炸飞,就连原本半人深的壕沟也被炸塌了一小半。
反坦克炮只能架在山脊上,瞄准山下美军的车队进行射击。
但是经过炮击的壕沟里面,土都是松软的,只开了一炮,炮身就一歪,原来是地锄陷进了松软的泥土中。
仓促射击的炮弹没什么准头,并没有打中目标,而是在一个躲在卡车旁边的美国兵脚下炸开。然后这个士兵稀里糊涂就成了碎片,我们稀缺的炮弹巴不得都用来打美军的车辆和坦克,打死一个敌人步兵实在是有些浪费。
炮班的兄弟们赶进将炮扶正,然后用小铁锹修整炮身底下的土地,再用几块石头顶在地锄后面进行稳定。
这个时候,三十多个敌人已经顺着山坡爬了上来。
炮击刚一结束,趁着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尽,我们就跟着班长从小高地的反斜面钻了出来,藏身在榴弹炮炸出来的弹坑里。
弹坑里都是松软的泥土,而且被烧得滚烫,趴在弹坑里就像是趴在自家炕上似的,浑身寒意顿时被驱走。
趁着炮火硝烟未散尽,我们跟着班长学,将自己藏在浅浅的土层里,这样不仅暖和,而且敌人从下面很难发现我们。
其实在硝烟没散的时候就冲上阵地是比较危险的,因为很可能敌人的炮击只是短暂的暂停,他们还会再一次炮击。
如果我们刚跑上来,敌人另一轮炮击打过来,那我们可就全都要交代了。
要知道,炮弹不一定是从同一个方向打过来的。对同一个山头射击的,很可能是相隔好几公里的几个不同的炮群。
有时候尽管炮击结束,还是会有零星的炮弹打过来。被炸死的战友,也并不在少数。
但是我们只能选择这样做,因为我们可不敢在敌人眼皮底下从山后面钻出来,十多挺重机枪就在山下盯着小高地,露脸就意味着没命。
没有大规模的炮兵,在山地作战的时候就意味着要挨打,就意味着要玩儿命。而如果要是有大规模的炮兵,山地作战会变得比较顺利。我们缺少炮兵,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志愿军不懂炮兵的巨大作用。所以我们也希望我们拥有数量庞大的炮兵可以给我们支援,压制敌人的进攻。
仅仅是依靠步枪和机枪,面对敌人步兵的进攻,总是会显得捉襟见肘。
美军距离我们大约三十多米的时候,我们向美国兵开火射击。他们人数要比我们多,经过第一次密集队形上山吃了亏之后,这次的人也分布很松散。这种情况,我们就不能把敌人放得太近,万一没挡住,我们就要和人数占优势的敌人肉搏。该拼命的时候拼命,不该拼命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保存自己。
这一次,我们并没有全班开火,而是班长和臭不要脸的手里的冲锋枪和我们用步枪射击。而两挺轻机枪藏在我们阵地的两翼,一开始并没有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