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梦

小说:将恋爱进行到底 作者:关军师

这时,那门帘又撩开了,方才的那姑娘进来,拉着二妞细瘦的手,说:“跟我来吧。”二妞喜欢这姑娘,便听她的话跟着她去。

打开帘子,出了那门,便是一个院落,小树空房,有几个女孩子走过。那姑娘走着,与二妞道:“待会儿教姐姐给你取个名儿。我在这儿叫药娥,你要叫药姐也行、娥姐也行,都随你,只是决不能只叫姐姐,这儿的姐姐只有一个。我先带你去沐浴,洗净了身子,喝口茶,再去姐姐的房间,你还要给姐姐奉茶,请她收你……“叨叨絮絮说了许多。

转过几条长廊,经过几间院房,二妞跟着药娥,来到一间朱漆金瓦的大房前,那房门紧闭。药娥拍了下二妞后背,笑道:“去吧。”转身走了。二妞急回头看时,已不见了人影,慌起来,“娥姐”叫几声,“爹”叫几声,不见人应。偌大院子,不见一个人,没有一声儿响,心里惊怕,便哭起来,蹲在地上,呜丫丫哭个不停。一时哭累了,便站起来,看着眼前的房门踌躇。

那房门好似老者垂目,不问世事,又似茫茫苍天,远高不可及。二妞慌极了,又不敢便推门进去,于是伏在门上,拿眼往门缝里瞅去,只见白蒙蒙一片,虚无缥缈,竟不知是何处所。

二妞犹豫半天,泪痕早干透了,又没半个人得见,只好推门进房。

房门一开,便是一阵幽香,门内彩云作地,白雾为盖,好似天上神宫;金漆栋梁,朱红柱子,还有环凤盘龙;更绕着仙音妙乐,银铃叮当,清歌曼唱,曲调悠扬;香炉雕海刻日,屏风绣水画山,珠帘缀彩挂月,剪梅傲骨凝霜。

那女娃儿进得这门,惊得目瞪口呆,浑不知天上地下,只道这便是人间天阙,仙子闺房。

那屏风后忽转出数名美人,一个个好似神仙妃子,天娥美姬。踏着彩云,绕过来扶起二妞,送她往屏风后走。二妞茫然无措,只得随她们摆弄。

来到了屏风之后,是一个浴桶。身边仙子即替二妞解除衣衫,抱了起来,放入桶内。那桶中温汤泛香,飘红游紫,泡得二妞意舒神畅。又有美姬与她洗头抹身,尽心服侍。

一时洗净了二妞身上尘世污垢,抱她出来。一个仙子嘬唇一吹,即吹干了水渍。又将孩童短服替她穿上,转出屏风,教她坐于椅上,端出茶来,便给她喝。

二妞不曾喝过什么茶,这时两手捧着茶碗,只当喝水,咕噜咕噜便喝尽了。

那些仙娥们侍奉二妞用茶毕,送她出房门来,这可不是来时的门了。二妞一步三回头,虽非不舍,却极好奇,只望能与那些仙子问得一问,是否真自天上来。

然而二妞脚步一出了房门,再转回头去看时,那门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关上了。二妞吃了一惊,又急伏在门上,拿眼往门缝里去看。里头却是青石砖,老红柱,蒙尘的房梁,结实的桌椅。那些彩云飞雾,珠帘屏风,并仙子美姬,统统不知何处去了。

二妞且惊且忧,又伤又悔,泪珠儿只在眼眶里打转,左右眼轮换着冲门缝里去望,只盼能再看一眼那样的天上宫阙。小手已逐渐使劲,登时便想再推门回去。

陡然间两只手搭上二妞肩膀,二妞大惊回头,见是药娥姐姐,小心肝儿才跳回肚子里,喊了一声“娥姐姐”。药娥将她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笑道:“嗯,这样才像个小姑娘的样子。”二妞闻言,也自个儿打量起来,小手白净,红衫绿袄,绣花鞋三角辫,正是仙子们替她打扮的样子,心中愈发不解起来。

那药娥倒似开心,又拉了二妞小手,往前走去,嘴里仍叨絮。二妞跟着她走,这一会儿才见了这一边的景况。那里花树繁茂,好似四季长开;栏杆雕云镂月,泥瓦青绿如烟;洞门里穿男越女,石桥上走情谈生;小池绕亭,细瀑流假山,鸳侣坐戏,耳鬓磨天涯。

二妞随着药娥,东张西望,已不知人间疾苦。她俩东拐西绕,不一时进了一所房子,那里也是莺歌燕舞,花红柳绿,不知是何等极乐。药娥牵二妞上着楼梯,不时有人客路过,都与她招呼,笑问闲事。药娥也笑,各个说着趣话,一道走上楼来。又是一阵长路,才到了一个房间前。

那药娥蹲下与二妞整理衣衫,嘴里说:“这回要见姐姐了,你方才喝了定神的茶,这回可别吓着。乖乖地,别怕,奉茶时也是,记着我给你说的,别弄糟了。”

说毕推开房门。这门才一开,便是一阵暖风袭来,裹挟着魅香异嗅,震得二妞浑忘了世间红尘。这一进门,更是妖气大作,只见,花仙兔精,女鬼蛇妖,各自打牌摸麻,说笑闲聊;那一个女鬼幽怨怨荡来荡去,这一个蛇妖懒洋洋翻去翻来;桌边的花仙抹骨牌、嗑瓜子、啜盏茶,窗下的美人绣鸳鸯、刺牡丹、吐线绒;还有烧水的灵兔,执扇细看火,端茶的妖姬,捧托怒闯关;碎银铜板满台响,醇酒香茶杯中浓;烛光灼烁,欢言笑语,不是天上人间,哪得群妖乱舞。

二妞一见了这阵仗,震怖非常,胆颤心惊,纵使药娥牵着她手,也万不敢进房门一步。药娥无奈,只得蹲下来轻拍她胸脯,嘴里吐着笑念叨:“二妞不怕,二妞不怕……”。哪知房里那蛇妖下半身盘作一盘,往这边瞟了一眼,即把个二妞吓得险些儿丢魂。药娥怪嗔了那蛇一句:“诶,你别吓着人家。”那蛇还深深刮了二妞一眼,笑着拿块糕点蘸茶吃,又与一旁的妖精说话去了。

药娥好容易才将二妞大惊压了下来,拉着她小手走进房里。二妞一步分作三步走,生怕挨着碰上了哪个妖精。然而满屋子的妖魔自然并不理会她一个小女娃娃,各自顾着各自的兴头,碰牌自摸,吃茶喝酒,嬉笑怒骂,踩人尾巴。二妞犹似历尽辛苦,才跟得上药娥,来到南墙床前。

那床头边架着小炉,一只白大兔子,正猛力摇扇,不知炉上壶里,煮的什么。

而床尾边摆着脚榻,榻上坐一位姑娘,正拎着一截毡子,将一把玉梳,来梳毡子上雪亮白净的细毛。

二妞极困惑,一张毡子,因何要梳它?待她看到床上,才见了此间正主。

那床极宽大,垫的那张毡子仍铺满玉席挂出床沿,毡上横躺着一位美人。那美人半截身子盖着白毡,一边玉腿横陈,一边藕臂支颐,也不知里面穿没穿衣服。她手上握一本半旧老,也不理会房内喧闹,自颔首垂目,怡然静读。

药娥牵二妞来到床前,一手抚着二妞肩背,一边笑喊:“姐姐!”那床上美人放下来,微抬眼眸,目光里慵神惬意,懒态浅含,往二妞看了一眼。二妞深自惊惧,汗毛倒竖。

好在药娥即向姐姐说道:“今儿早说的要来的姑娘,方才送到了,刚洗漱过,现来见姐姐。”那姐姐好似来了精神,却仍歪着,含起笑来,妖艳非常,半抬眸子里眼波流转,打量二妞一阵,柔声说道:“好,这么一个妙人,倒来对了地方。嗯?”说着望着药娥意味深长地抬了抬雪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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