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我才不去!” 杏花巷。 自从苏贵渊回来,一家三口,便很快吃上了饭。 苏贵渊到底是读人,食不言寝不语,在饭桌上遵行的是淋漓尽致。 终于。 随着饭吃完了,苏贵渊也说出了他的打算,还把下午回来遇到的事情,也说给了苏闲。 谁知道,苏闲听到这句话,当即就跳了起来。 “绝对不去,我才多大,跟着他们念什么?在家里也一样啊,再说了,国子学最少也要十二岁才能去的啊。” 苏闲这说的倒也不是假话。 他虽然是穿越,但那只是记忆保存,现在的性格,还有童真爱玩的本性也是符合这个年纪的。 他只要一想到,一早上起来,之乎者也,摇头晃脑,就不由得一阵胆寒…… 那是骨子里的抗拒! 让他学字可以,摇头晃脑的念,动不动还要被打板子可绝对不行。 而且他记忆里有这么一回事,国子学不是最低都要十二岁才能去的吗? 但看父亲信誓旦旦的样子,他自己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苏贵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他谆谆教导,只当是小孩子贪玩本性。 “闲儿你不懂,虽然当今圣上暂时废止了科举,但是对于教学却非常看重,比你想象的还要非常非常看重。” “那为什么废止?”呃…… 苏闲随口一问,把苏贵渊倒是问住了。 “可能是早些年,通过科举出来的人才质量不行吧,记得圣上曾经因此而大怒,后来这科举就废止。” “不过,朝堂诸人都看在眼里,科举恢复是迟早的事情,现在的察举制,说是举荐良才贤才,但大多都出自一人门下……” 说到这里,苏贵渊立刻闭口不言,显然对此事讳莫如深。 话归正题。 “当初,圣上的确是让十二岁以上的官宦子弟入国子学,然而,到了这个岁数,基本上性格已经定性,再加上他们大部分都是功将子弟,所以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以至于国子学众诸生、博士,联名让陛下做主。” “圣上头疼之后,直接挥手,让不想进国子学的,家里全部领回去,后来嫌弃十二岁定的太高,就不再限年龄。” “你虽然还小,但天资聪颖,应该可以进去。” “不过虽然如此,且不可因为年少聪慧而骄傲自满,须知这京城之地,人杰不知多少。为父就听说,有个解氏神童,过目不忘,应口成诵,开口成诗……此类神童不要太少。” 说着。 苏贵渊又陷入感叹之中,“当年洪武唯一一届科举,那状元榜眼,更是年少闻名的神童!如今在朝堂已经占有一席之地。” “为父资质鲁钝,堪堪考了个秀才功名,若非这天下局势,为父怕是连个户部检校都混不上,所以,为父曾经是很知足的。” 苏闲哼哼了两声,“嗯,是挺知足的。” “罢了!” 苏贵渊一摆手,又哈哈笑道:“总之,我儿的名头如今已经响彻京城,圣上亲口所言麒麟子,便是这天下最大的称赞。” “这国子学,为父已经为伱打点好,届时,你直接去上课就行了。安安稳稳的读上十年,未来这大明,才是你们年轻人的。” 苏贵渊说着,甚至坐过来,贴心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为父的任务,就是保证我儿在这十年里,平平安安的长大!” 苏闲并不答应,而是转了转眼睛,提及另一件事。 “爹你去了这中省,当这个提举,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跟那丞相走的太近。” “嗯?”苏贵渊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苏闲的告诫。 “总是你知道就行了,我要说那位皇帝老爷,早就忌讳那宰相,甚至想……” 苏闲刚要继续说下去。 谁知,苏贵渊径直道:“哈,你也太高看你父亲了,走的太近?为父有那个资格吗?整个朝野想要踏入胡相大门内,那是那从皇城一直排到南直隶外面去。” “更何况,我只是去宝钞提举司,除了有幸拜见一番丞相外,恐怕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苏贵渊显然是打听过的,“为父都打听清楚了,这宝钞提举司,一年只有两次忙,每次均印发五百万贯的宝钞。哦,想必你也知道,这一贯钱大约就是一两白银。” “此为一国重脉,所以圣上对此颇为看重。规矩也立得很严,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麻烦,只要为父规规矩矩、谨小慎微……” 说着,苏贵渊似乎想到什么,暗道自己还真是本性难改。 旋即笑道:“当然,为父也会试着改变,争取好好历练,得到胡相乃至陛下看重,早日迈入奉天殿内,做那当朝诸公之一。” 苏闲欣慰点头,“嗯,爹,你努力是对的。” 但同时,他心里也是一阵无语。 怪不得宝钞崩了! 一年印发两次,每次五百万贯,合约就是一千万两白银? 而现在大明每年的白银税收,也不过在六百万两左右徘徊。 当然,银两不等于全部的税收。 实际上现在的大明,还是以“粮食”和“货物”为主要的税收来源,粮食是硬通货,除此之外就是布、丝麻、绢、绸布等等……银两只是附带的。 但尽管如此。 收的少,印发的多,本来就容易造成崩盘。 再加上,现在的宝钞材料容易纸张发旧、霉烂、民间造假等等…… 当然。 这些都是可以下大功夫,解决的问题。 可在苏闲看来,就算是把这些所有因素都加上,也远远达不到……十几年后,宝钞迅速贬值十倍的崩盘局面! 甚至洪武年关后,宝钞贬值更是坐了火山车,一度在明朝中叶来到了千分之一! 最后真就跟厕纸没人用,导致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后,宝钞没有占据主流,大明朝廷彻底失去了货币控制权。 白银成了民间认可,官府也不得不认的主要货币! 最后就是大明的皇帝,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想要找钱,却找不到,大明完了…… 这么一分析…… 以现在的每年一千万贯的印发,只要真的按照规定执行下去,就算货币有点贬值,但时代是进步的,人口是增长的,未来也不可能崩盘的这么厉害。 中间一定有问题! 苏闲可是知道。 规定是规定。 皇命是皇命! 来大明这几年,洪武皇帝的皇命,一定是大过朝廷的规定的。 万一真的缺钱,他自己手里又有宝钞提举司…… 嘶! 之前叫人家小甜甜,真的建立了不会就是牛夫人吧? 虽然明面上说着一年印发多少多少,但我皇帝缺钱了,让你多印一点儿怎么了? 想到这儿,苏闲又不由得想到一个非常谨慎的问题。 话说: 空印案,我让那洪武皇帝,自己认下了一点点损耗。 对方下命令也很快,甚至空印案还是短短时间就结束了,虽然杀的人多,但其实还是收着了,没有继续扩大化。 想来,他是认可那个“小小变化”,就能解决空议案善后问题的。 可是! 按照洪武皇帝一毛不拔,跟铁公鸡一样的揽财性格。 该不会,他把那些认下的“损耗”,想要用另外一种方式,弥补回来吧? 不会吧? 等等! 此时的苏闲,心里忽然打了个激灵! 现在看来,父亲算是把官印领了,可这新的词条还不出现? 联系到他曾经的猜想……职位稳定? 现在没出现…… 那就是还不稳定! 那自己刚才的猜想是对的?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苏闲就不由得一阵胆寒。 “爹。” 他立马看向苏贵渊,像是抓住了什么严重告诫道: “你去了宝钞提举司,要是万一有人让你印发钱!” “记住,一定要按照规矩来!” “没有皇帝的盖印,没有中省的落章,没有户部的协同。” “总之,这三方缺一个,让你印发,你都要严词拒绝!” 苏闲这话说的非常认真。 苏贵渊也不由得眨了眨眼,他想问什么,但也不知道儿子突然说这些的缘由。 到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放心吧,你爹我在官场上,这些年唯一的优点,就是规规矩矩。” “你可真别被人给忽悠了!” 正如父亲所说。 他现在虽然荣升中省,但宝钞提举司却是个新衙门,那位胡相他想见都见不到。 应该是搭不上话的。 况且,胡惟庸案最快,也要三年时间。 但是…… 这职责可是迫在眉睫啊。 原本苏闲还担忧未来的胡惟庸案,还有最少有三年时间缓着来。 他可以多想想办法,起码这成长性词条“童言无忌”,还有以后每年说不定还有新的词条,就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