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亮大得异常,透着血红,给本就凝重焦灼的气氛添了不少的阴郁。你站在庭院中,看着走廊上的仆妇急匆匆地来来去去。
有人掀开门帘冲着外头喊道: “热水!热水还有吗?!”
“来了来了!夫人如何?”
“胎位不正,出血太多,这样下去……”她后面的话,在看到你的时候陡然掐掉,接过那盆热水后转身进去了,只留下厚重的门帘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动。
父亲的手掌放到你的肩上,“松子,你母亲会没事的。”
他的力气不自觉地压在你肩头,你知道,他心里也没把握。
战场上杀伐果决,但女人生孩子这事他没办法帮忙,只能跟着你一起在院子里头站着,一同望着那门帘。
雪下得更大了,不多时,你已是浑身僵硬,睫毛被冻出了冰屑,将上下两个眼皮连在一起,风吹得那门帘啪嗒啪嗒直响,院子里头的火快歇了。
“火遁·龙火之术。”你皱着眉头,转身朝着那处结印。
火便又旺了起来,木柴得硕大,一颗火星噼啪一声跃到空中。
“夫人!夫人!不能睡过去!夫人!醒醒!”
这声音惊得你朝前迈去,父亲的手阻拦了你。
“你在这里待着。”你侧过脸抬头看他,只看到他绷紧了的下巴。
他抬脚离去的背影显得宽阔伟岸,但沉重不已,印有家族族辉的衣服上沾了血,连着那团扇上的红色都那么刺眼。
你眨了眨眼睛,跟了上去,脚下的雪地松软,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那般无力。
仆妇在父亲进去的时候拉开门帘,后又紧紧掩上,将你隔绝在外,“松子小姐!”
她唤了你一声,眼里噙着泪水,只是冲你摇头,“请不要进去,夫人不愿意你看。”
你站定了,呆呆注视着那门帘,房内人的说话声嗡嗡地传到你耳朵里,听不太清楚,只有父亲的声线低低沉沉着,
“……好,我知道的。”
“阿惠,你安心吧。”
“啊呜——————”
山上的狼嚎听起来十分凄凉,一如你的心境。
你母亲,在今夜,去世了。
死因是难产,连着那个尚未出生的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孩子一起。
她是个非常柔软的女性,与一般的宇智波族人不一样,她没有上过战场,身上没有血腥气,你小时候会趁着父亲哥哥不在就去粘着她,她是你在童年中惨淡训练里的唯一一束光。
她会用沾了蜂蜜的筷子在你的嘴唇上涂抹,也会给你扎好好看的小辫,虽然你很快就会因为训练又变成了那副泥里打滚的模样,但她只会微笑地看着你,然后再次给你扎好小辫。
你还记得唯一一次看到她哭,是几个月前哥哥去世的时候。
哥哥的头被人盖上了白布,匆匆在她面前看过一眼后就下葬了,夜里她小声的啜泣声将你惊醒,烛光下的她一手抓着哥哥最爱穿的那件护甲,哭得非常克制。
可你依然觉得,那样的她,非常美丽。
死之前不愿让你看到,是她留给你的最后的温柔了。
————
在这之后,你的写轮眼开到了二勾玉。父亲在接连三个亲人去世后,眼睛也开到了万花筒,你们父女俩维持着不说话的模式度过了半个月。
某一日,他突然叫住你,问你是要成为忍者还是选择跟你母亲一样为家族做出其他方面的牺牲。
“父亲的意思是,在未来成为某个人的妻子,好几个孩子的母亲,然后看着他们上战场死去吗”你直白地问他,他那一瞬的脸上显露出一种难堪来。你没有再继续刺他,大家族女性通常的宿命就是两种结果,要么跟着男人上战场,要么就要为家族提供更多的战斗力,时代背景下的宇智波人,没有太多的选择。
“我选择成为忍者。”
即使这违背了母亲临死前的心愿。
但你更不希望在未来成为生育机器,如果要说实话的话,你对家族这种想要造个忍者大军好跟对面的千手一族拼个高下,大家不断互相送人头的行为,厌烦透了。
接到任务成为敌对方,互相为了各自的委托人进行战斗,这没什么,本职工作而已。
但新生命的孕育,不是为了填补战斗力的。
也许你想得太简单了,毕竟这么多年的家族仇恨的累积,不是那么容易算得清楚的。但你真的厌恶这种争斗,没意思,没意义。
可这些你都没办法跟父亲说明,他是坚定的宇智波,坚定的宇智波,很难听进不同的声音,有着自己的那部分偏执思考。
但自己选择的路,也是唯一一条的人生路,你只能拿出前所未有的心力来,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混吃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