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小轿离开华山。同日,岳不群、赵不凡、封不平等几个华山派长老和吴天德大弟子白展堂纷纷离开华山。
从华山玉女峰正气堂、平定州黑木崖成德殿分别传下一道密函,白山黑水、长江上下、大漠草原,分属黑白两道的各路豪杰首脑人物均接到了不同所属的密信,一时间江湖道上充满了一股神秘气氛。
隐居在杭州灵隐寺的计灵也被揪了出来,和计歪歪一起秘密赶赴平定州,和白展堂鬼鬼祟祟不知搞些什么名堂。
向问天已传下命令,无论他们声势搞得多大,黑木崖上只作不知,自那日回到翠峰便再也不肯下山一步的任盈盈自然被蒙在鼓里。
一顶小轿从紫禁城中悄悄抬出,直趋东厂。魏忠贤坐在轿中,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吴天德有何要事约他相见。自那日黑木崖的内线将东方不败被吴天德斩杀的消息传来时,魏忠贤心中对吴天德便已视做神明。
东方不败给他的恐怖感觉实是太过强烈,在他心中东方不败已是千军万马也无法战胜的魔神,而吴天德居然杀死了他!
小轿吱呀吱呀地摇晃个不停,魏忠贤又想起当初去福建赐婚时,捎给吴天德那几句有关捉妖的话,天下间不可能有人战胜东方不败,难道吴天德真的具有法术神通?如果是那样,他杀得死东方不败似乎才可说的通。
魏忠贤叹了口气,皇帝根本疏理政事,自已身为司礼监大总管,秉笔御,代天子施政,这是何等威风,生命又是何等宝贵?好惬意呀,!太祖皇帝还拍周颠的马屁呢,象吴天德这样非人力所能敌的神人可是万万得罪不得。
他心中揣测几番,当初听说吴天德杀了东方不败,就曾想过去拜见他,可是后来听说吴天德与任我行、向问天交情匪浅,自已当时弃他二人独自逃命,不知这两个草莽英雄会不会与吴天德找自已麻烦,还着实担惊受怕了一阵子,后来不见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难道吴天德是为他们讨公道而来?
这两个人没有死,谅来不会太过难为自已。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物不是朝廷律法束缚得了的,一个弄不好就成了亡命江湖、难以收拾的凶徒,如果为了这事而来,自已怎么想个法子平息了这事才好。
踏进东厂大堂,一个青袍生正端坐椅上,举着一杯茶轻酌浅饮,魏忠贤跨进门去,见那生四十出头年纪,面如冠玉、目清目朗,却不是吴天德,不由一怔,眼睛向旁边的大档头投了个问询的眼神。
那青袍生甚是机敏,一见他眼色已立起身来,笑吟吟地道:“这位想必就是魏公公了?在下华山岳不群,是天德的师兄,受师弟所托,有一件难事要拜托魏公公!”
魏忠贤听了眼皮子一跳:“吴天德的师兄?吴天德的武功已经那么令人恐惧,那他的师兄该是何等厉害?”
魏忠贤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去道:“原来是岳先生,失迎失迎,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啊!请坐,请坐!”他听见是有事相托,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腹中,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岳不群从袖中摸出一封信,递与魏忠贤道:“魏公公,敝师弟曾与公公渊源甚深,现下有件难心的事儿,当今天下也只有魏公公才能办得办,是以岳某冒昧拜访,还望魏公公能慨然相助!”
魏忠贤急忙拆开信,匆匆看了一遍,讶然望着岳不群道:“吴将军如此大动干戈,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岳不群微笑道:“吴师弟是性情中人,在他来说,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旁的事值得他如此劳心费力了!”
魏忠贤摇了摇头,心中大大不以为然:“什么了不起的女人值得如此大手笔?说来容易,可那简直就是决不可能。如果能做到这些事情,只要有十分之一的力量,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需如此讨她欢心?”
“不过,请自已帮忙的可是神仙般的一位剑仙呀!”,魏忠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岳不群颇沉得住气,只是笑吟吟地望着他,过了半晌,魏忠贤才迟疑道:“这四方人马,有三路以我的能力,倒也勉强办得到,但那红毛鬼……”
岳不群微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利之所至,无坚不摧!除非他们世无所求!”
魏忠贤眼睛一亮,击掌赞道:“精辟!妙哉!岳先生所言甚是!不过距吴将军说及的日子已不远矣,我得连夜赶回宫城请圣上颁旨!”
魏忠贤说着立起身来,走到一旁对大档头耳语几句,然后厉声道:“通过东厂渠道飞鸽传,命令闽、粤两省东厂、西厂、锦衣卫立即行动,务必要请到!”
那大档头见魏忠贤声色俱厉,十分慎重,忙不迭答应着匆匆退下。岳不群起身向魏忠贤微微躬身道:“多谢魏公公,岳某与师弟铭感大恩,岳某还有许多事情要办,这便告辞了!”
魏忠贤听了连忙挽留几句,然后恭送岳不群出了门,站在门口儿微微摇头叹道:“简直是胡闹,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来!纵然她有倾国倾城的姿色,以
吴将军的武功也可掠回家去,女人嘛,要她们的心有什么用?无聊之至!唉,可怜我魏忠贤居然还要陪着他们一起胡闹!”
他苦笑一声,忽又想到:听说剑仙之流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知道吴将军修仙学道有了几成法力,会不会听见我说的话?这样一想,顿时不敢再口出嘲讽,急急忙忙回紫禁城哄那糊涂皇帝下圣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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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已过,翠峰上天高气爽,凉风习习。
一进精舍,房前屋后修竹萧疏。正是月朗星稀,任盈盈踞于屋后竹林之中,身前几上瑶琴横卧,旁边一壶一杯,杯中美酒映着天上明月,随着轻柔哀伤的琴曲轻轻荡起波漪。
林中有鸟儿鸣唱,远处有瀑布轰鸣,明月皎洁的清辉,如诗如雾地散在她的身上,人淡如菊,瘦若黄花。
任盈盈停下抚琴的手,悠悠一叹,端起那杯酒来,望着酒中摇曳的明月,叹笑道:“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盈盈呀,人家的心中,何曾有,佛笑人心痴,人心不自知,何苦来哉?”
她的泪又将垂下,急忙将酒杯举至唇边,将那轮明月一口抿进嘴里。任盈盈将手指在琴弦上一拨,铮铮几声清鸣,她喟然一叹,微醺地站起身来,缓缓步回精舍。
刚刚行至门前,忽地一名峰上护卫她的女教徒急急掠来,见了她立即俯身拜倒,口气微喘,显然刚刚是急急冲上山来。
她双手抱拳过顶,向任盈盈急道:“启禀教主,翠峰西方突然出现大批番僧,足有三百余人,内中不乏高手,属下与三位姐妹巡夜时发现他们,前去拦阻,不料那番僧中有一人以‘大手印’功夫擒了三位姐妹,只有我一人逃上峰来报讯,请教主速速赶回黑木崖吧!”
任盈盈听了大吃一惊,她身边这些贴身女侍卫人人武功不俗,虽称不上江湖一流高手,可是只有一人便生擒了三名弟子,这三百余名番僧若人人都有这样的武功,实堪足虑。
任盈盈大惊之下,朦胧的酒意顿时醒了,失声道:“怎么会?黑木崖四周方圆几十里都在本教控制之中,竟然让三百多人无声无息地靠近翠峰,竟然没人发出消息么?”
那女侍卫还未搭话,又有两名女侍卫抢上峰来,手中提着长剑,一见了任盈盈,卟地跪倒在地,颤声道:“启禀教主,东南方向有近五百名道人正在逼近翠峰,他们人多势众,教主快走!”
任盈盈斥道:“慌什么?是武当派的人么?”在她想来除了武当,世上恐怕也没有哪个门派能出动这么多的道人来围攻黑木崖了,可是怎么神教方面无消息,来的对头倒底有多大神通?一时之间连她也有些慌了。
另一名女侍卫粉面铁青,颤声道:“教主恕罪,那些道人不是武当派的。他们……他们懂得妖术,属下们上前拦阻,那些道士齐齐颂经念咒,内中有个道人掷出一道符来,符火一化,冲在前边的两位姐妹立即倒在地上,一阵浓烟过处便不见了踪影。教主,那都是些妖人,教主快快走吧!”
任盈盈听到这里反而定下神来,她在昆仑时,也曾见过一位本门出身道家的护法长老施展道术,一道符咒过处便将两名弟子弄晕,袍袖一拂,便不见了那两人踪影。
当时她才十三岁,曾缠着那长老演示过多次,欣以为奇,以为是仙家道法,缠着要学。后来那长老说出其中秘密,原来只不过是迷魂药物、慑心术法,再加上一些障眼法的功夫,若是不明其中道理,纵是绝顶高手见了也要以为神人下凡,不免为之胆落,但若知道其中奥妙,实也算不了什么。
任盈盈见过的那位长老,还懂得飞剑之术,虽然剑飞甚缓,不如传说中的驭剑功夫,但是道家千年下来,自有一套神奇的道法,若是他们不说破,在面前演上百次、千次,还是看不出其中破绽。
任盈盈本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一听之下反而释然,冷笑道:“什么妖术,不过是五行遁法、障眼法、迷魂术一类旁门左道功夫……”她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江湖中懂这样道法的人自然不乏其人,但大多独来独往,若是聚上三五十个人也难于登天,又去何处一下子找来五百多人?
任盈盈愣在那儿只觉得心中千头万绪,乱糟糟的无一点概念,三名女侍卫见状大急,又急忙说道:“不管如何,还请教主立即返回黑木崖主持大局,迟了恐怕来不及了!”
任盈盈心中略一盘算,当机立断道:“走!立刻下山,回黑木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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