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突厥人的房子挖成之后,四壁都镶以大青石以期稳固,比关中百姓家的房子又更显得美观实用得多。
几人在那管家带领下走下台阶,只听一个窑洞中有人道:“是陇西公子来了么?”
门帘一挑,一人走了出来,果然是那自称赵郡李氏的青年公子李青尧。
见了众人,拱手笑道:“陇西公子驾到,真令敝处蓬荜生辉。”
李钲对此人殊无好感,淡淡一笑,拱手道:“不错,你与我同属一大宗门,总算有点交情。可是你别忘记,咱们也正是即将一定输赢的双方呢,李公子有何见教,只管说来听听。”
李青尧道:“好,痛快!各位请进来烤火,待会咱们边吃边聊。”
李钲正正经经地说道:“岂敢有劳。”
李青尧不由分说挽住他的手臂,道:“古时交朋结友,也如男女婚配一般,讲究门当户对。兄弟不敢落俗,只愿倾心结交豪杰猛士,陇西公子何必取笑在下呢?”
李钲道:“取笑不敢,那么李兄到底有什么见教?”
李青尧盛意拳拳,请众人一一坐下,奴仆奉上茶来,自己这才坐下,道:“公子来历广大,不但在下想见一见公子俊秀风神,就连突厥第一高手般若法王也对公子心仪已久,想必公子还不知道吧?”
李钲故作惊讶,道:“哦?竟有这样的事情?”
李青尧道:“在下还在赵郡,便听说陇西公子和令师明月神尼的名气,一心仰慕,奈何俗事缠身,一时不能就见。至于般若法王对公子的评价,在下也是到了突厥,才知此事。”
李钲依然装作不知,道:“真的?”
“我这人最是坦诚不过,好话坏话,都当面说得明明白白,决不会背后使鬼。”
“好,既然明人不说暗话,阁下到底意欲何为呢?”
李青尧道:“其实说来也不是多紧要的事情。在下与公子一个白丁,一个布衣,但生就豪情壮志,岂肯做池中之物,白白浪费一生?先父倥偬戎马,军旅振威,虽然大事不济,毕竟英雄了得。在下有幸,得生赵郡一支,自幼闻知父亲所作所为,夙夜兴叹,指望我这一生能有先父的十成之一二,也就算不愧对宗族家门了。”
李钲心中暗道:“来了,来了。”
只听李青尧接着又道:“举大事者必有其朋,再下有请陇西公子与我一道同谋大事之心,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李钲正色道:“所谓举大事者,天下大乱而已。如今天下平定,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府充盈,早非隋末时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李兄所谓‘举事’,话从何来?”
李青尧低声道:“岂不闻‘玄武门事变’之血尤未干乎?”
李钲心中勃然大怒,霍地站起身来,道:“‘玄武门之变’乃惨绝人寰之事,李兄的意思,是要再来一次‘玄武门事变’以立威么?请恕在下不敢苟同。告辞!”
门外有人桀桀怪笑道:“此处乃是般若法王的别业,只怕各位来得去不得了!”
门帘掀起,走进三个人来。
领头那人身材胖大,正是在小镜湖边和李钲会过一次的多罗尊者,另外一人也是个僧人打扮,只是比多罗尊者个头稍矮,身形瘦削,凶相毕露,后面那人身材高挑,竟是宇天雷。
李钲见了三人走进,心中暗道:“糟糕。多罗尊者不是我的对手,还可以勉强应付,那瘦僧是谁,也是般若法王的师弟么?只是一个宇天雷已算是劲敌,就怕宇嚣也来了,那可大大不妙!再加上一个李青尧,这场仗可是一场硬仗!”
神色不变,回身对姬玉笙使个眼色,对李青尧道:“突厥自兵临渭水,铩羽而归,对中原风物,垂涎已久。李兄身为李家子弟,竟与寇仇为伍,是何居心?你定要引狼入室,将我大唐天下双手奉送突厥,是不是?”
那瘦僧怒道:“好小子,你身陷重围,还敢如此无礼,可知死在当下!”
李钲冷笑道:“有人要断送大唐两代辛苦打下来的江山,置天下百姓安危于不顾,李某第一个便容他不得!但为大义之故,死又何妨!总比留下千古骂名要强得多!”
嚓的一声,将佩剑抽出一半,怒目挺眉,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想怎样?”正气森然,竟将多罗尊者等四人惊得后退两步。
只听宇天雷道:“唐太宗无德无能,弑兄杀地,逼父退位,致使人伦大乱。突厥大兵一到,唐朝固然社稷倾覆,也就免不得要一将功成万骨枯!姓李的,你若识相,我劝你放下兵器,举手投降,为我引导,进兵关内!如若不然……”
姬玉笙站在李钲身边,缓缓将灵蛇剑拔出,逼近一步,喝道:“不然那就如何!”
宇天雷见了她手中宝剑,不禁心中一凛,看得明白,原来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竟是威临四方的五毒教主,姬玉笙身边的魏长风掌心紫红,也是一对毒掌。
只听小霸王柳清泉一声怒叱一声,顺手抄起一把椅子,挡在李钲身前,接连架开李青尧砍来的三剑。
多罗尊者等人纷纷拥上。李钲身后郭锦炎和肃平阳两人两声叱喝,抢入人群。
长剑起处,多罗尊者和那瘦僧空手不敢硬接招数,多罗尊者大叫:“外面的人快进来!”十数名突厥武士应声而入,多罗尊者高声叫道:“先料理姓李的这小子!”
突厥武士一声答应,四围而上,猛可里眼前腾起一片黄雾,诸人顿时全身发痒,忍不住伸手去抓,待多抓得几把,其痒更甚,这阵痕痒似乎直要痒到骨子里去。
十几名突厥武士大声哀号,扔了兵器,躺在地上只管抓。见机得早的,脱了衣甲,在墙上用力蹭,只蹭得几下,皮肉皆烂,苦不堪言,哀号顿时变成了惨叫。
原来那股黄雾正是姬玉笙袖子中撒出来的,名为“三蝎粉”,药粉中带有强烈的刺激药物和蝎子粉一道混成,一旦沾上身,便是擦不掉洗不净,直要痒够三日三夜、浑身抓得皮开肉烂那才算,且无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