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可汗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只听般若法王又话锋一转,道:“若是天山明月神尼的弟子到了,眼下这几百人可汗都可弃之如敝履。说来惭愧,我八位师弟还远不如明月神尼的这位关门弟子。”
李钲等人坐得比较近,听了这话,不禁心中一惊。肃平阳道:“这法王好诡诈,一下就把所有的锋头都扯到少主身上来了。”
突厥可汗听了暗暗吃惊,问道:“我国勇士万千,竟都不如那一个人吗?”
般若法王笑道:“勇士只可用来冲锋陷阵攻城拔寨,智者只谋一策,可当雄兵百万、猛将千员,可汗,你说这样的智者比勇士好,还是勇士多了没有智者好?”
突厥可汗颇为英明,点头道:“中国有兵法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兵法家孙子和诸葛亮就是这样的人物,可见得到一位智者肯定比得到万千勇士要强得多了。”
般若法王道:“可汗知道就好,明月神尼的这位弟子就有决胜千里之能,以后可汗见了自然知道老僧所言不虚。”
突厥可汗点头称是,脸上却微微不悦。原来般若法王是回鹘人,过去跟随过两位突厥可汗征战沙场,不但战功卓著,武功也是回鹘和突厥第一。
平素不太把尚在壮年却未曾出征过一次的啜利可汗放在眼下。突厥啜利可汗表面上对般若法王言听计从,但他雄才伟略,自知此老在旁自己多有掣肘,心底里早有打算把般若法王扳倒。
只是般若法王武功实在太高,门人弟子遍布全国,突厥可汗执政未久,羽翼尚未丰满,一时还不易办到罢了。
过了一会,突厥可贺敦在众多宫娥和侍女的簇拥下出来,场上这才鸦雀无声,因为突厥可汗的侍卫长索图已宣布英雄大会正式开始了。
只听人群中一位突厥武士道:“可汗要为我国选拔德才兼备、威名素著的人物,只怕够得上这八字的,我看也只有本国国师般若法王了。”
言下之意,却是说有了般若法王就足以以一当百,其他者皆不值一提了。
那武士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议论纷纷。般若法王武功高强,数十年来在突厥为人所共知。
而回鹘天星顶声势极盛,又是西域武林中第一门派,但那武士扬一贬百,人群中却大有人不服。
只听一个生摸样的人冷笑道:“既然如此,可汗何必开这劳什子的大会,耗费许多钱粮,骚扰京城百姓?不如干脆就请你们的般若法王继续当他的天下第一好了,要我们这些人来做什么?”
比武选拔尚未开始,台下已经沸沸扬扬议论得不可开交了。只见先前那突厥武士飞身上台,向突厥可汗和可贺敦行了大礼。
盛气凌人地指着那生道:“你有什么资格挑战突厥国师?你不服上来和我斗几个回合,胜得了我再说!”
那生一声冷笑道:“上来便上来,谁怕你不成?”
足尖轻轻一点,宛若一片羽毛飞上台去,单从那生的轻功来看,已胜过那武士不止一筹。
只听那生继续冷笑道:“我看你好大个子,未必中看便中用,不过白白浪费粮食而已。你要比什么?比拳脚还是比兵器?你手按刀柄,想是心中动了杀机,想拔出刀来咔嚓一声砍了我的脑袋?来来来,你只管来砍我,你有本事砍死了我,只怪我没本事,和你无干!”
那武士摘下腰刀放在一旁,嘿嘿一声道:“我若拿刀对你空手,胜了你未必心服口服,好,我就站在这里,让你先打我三拳,三拳打我不倒,我再打你三拳,我们俩中间打倒一个为止,如何?”
那生冷笑道:“我如此胜了你,叫江湖上的人知道,说我铁手生胜你一个后辈胜之不武,毫无光彩。不如你拿起你那把破刀来对我一对肉掌,老子让你十招,十招之内,你砍死了我就算你胜!”
那武士终究忍耐不住,骂道:“酸丁,你这是找死!”
脚尖一勾,把腰刀勾回手中,大喝声中,闪电般连劈四刀。这四刀招数奇快,那生看似手忙脚乱,哇哇怪叫,其实放在李钲等人眼下,却是极为高明的闪避之术。
那武士不识货,看不出其中奥妙。正当他第十招砍出,忽然铮地一声,弯刀激飞上天,那武士跟着身子离地,后颈肥肉已被那生一把抓住。
一个硕大的身躯竟然被那干瘦的生离地抓起。这一下兔起鹘落,只听那生大喝一声,将那武士从台上掷了下来,扑通一声,尘土飞扬,登时跌个半熟。
这两招势道凌厉,出手快极,大多数人还未看得明白,那武士已摔下台来。
只听那生冷笑一声,道:“井中之蛙,自作聪明,可笑!可笑!叫你小看我草莽无人!”
飞身跳下台来,并不继续争霸,只是在人群中冷笑。那武士摔得七窍流血,怒气填膺,却知那生功夫厉害,只怕远在他之上,心中恨恨地想:“教你别落在我手中,否则有你好看!”一瘸一拐,由几名武士扶出人群去了。
肃平阳对李钲道:“这人名叫徐飚,有个绰号叫铁手生,长于三十六路鹰爪擒拿手,是鄂北大侠于金的得意门生,在江湖中行侠仗义有了多年的名气,原来也接了突厥可汗的请柬来到此地。”
李钲道:“我已说过,接到请柬的中原武林中人个个都为了荣华富贵而来。只是现在真假难辨,是非难分,尚要仔细看来才知。”
郭锦炎笑道:“李兄所言极是。是非往往无法囿于一面,非是天长日久,难见人心呢。”
旁边一大汉和他朋友说道:“点到为止固然最好,刀剑不生眼睛,真有死伤,那可就不好了,毕竟大家人在江湖,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那朋友道:“倘若怕死怕伤,不如躲在家里抱娘们吃花酒,何必巴巴地跑到风沙苦寒之地来?老子武功没练得好,有辱师门,老子认了。但老子生平却最看不得假惺惺之辈,明明觊觎突厥可汗的荣华富贵,却偏偏装得人模狗样一本正经,其实是一副奴才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