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纳兰和萧十三娘不在,面对李钲的毒伤,剑宫中人乱作一团,却是束手无策。
姬玉笙想不出别的法子,好在李钲在昏迷之前曾嘱咐过她用银针扎刺死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救命之法。
姬玉笙一面翻阅自己带来的五毒教经典,指望能找出个法子,不知不觉,在房中已过了一昼夜。
她整夜未睡,当猛然醒觉,窗外已是露出了微光。她心中纷乱如麻:“这可如何是好?我教历代教主没有谁见过‘腐骨神掌’,诸如‘六阴掌’、‘玄阴掌’、‘毒砂掌’等一类阴寒掌力的功夫,都与‘腐骨神掌’的情形大不一样!”
翻开一页,见上面写道:“阴掌无法可破,则以本教九阳丹和雪水三碗煎一碗服之,可保三日无虞。”
心道:“这个法子固然有用,但却是治标难治本,三日可保,三日之后呢?难道坐以待毙吗?可惜独孤世家那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要不然取得他们的银蛛丝,或能将寒毒慢慢从体内拔出。”心中郁闷之极,顺手将一扔。
她这随手一扔,那本斜飞上墙,正好碰着李雪衣临别时赠给李钲的那把波斯弯刀。
弯刀未曾出鞘,微微龙吟一声。姬玉笙心道:“奇怪!”猛然想起黑衣宰相和李雪衣临别时对李钲说的话道:“李掌门安定武林,任重道远,日后若想起老夫,以此刀为念,见到此刀,如见老夫和雪衣之面。”
纷乱的心情顿时一静,想道:“即便雪衣妹妹父女俩看重钲哥哥的救助之恩,为何要把如此珍贵的宝刀送给哥哥?要知波斯武士素来视自己的随身弯刀如生命,雪衣妹妹这口刀是从小跟她到大,就算他们父女要感激哥哥,怎会想到把这口刀当作赠品谢仪?”
走到墙边,将弯刀摘下,左看右看,不见其异,顺手拔刀,但闻龙吟一声,清脆悦耳,除了那刀身上满是花纹和刃口极其锋利之外,再不见其他异常之处。
她插刀归鞘,颓然坐下,道:“雪衣妹妹和她的父亲,又怎能神机妙算,算得到今日哥哥有此一厄?”不觉泪下。
她一个人正在落泪,忽然听见门外脚步声,倏地站起身来,叫了声:“哥哥!”谁知房门开处,却不是李钲,这才想起李钲还在昏迷之中,不禁又是一呆。
来人是她的贴身丫鬟红玉,但见她脸色青白,身上有些发抖,姬玉笙连忙转过身子,悄悄擦了擦眼泪,问道:“你李大哥醒了没?”
红玉呵着双手,道:“没有没有。教主找到方法了么?”
姬玉笙道:“只怕哥哥这道劫数难过。”
红玉望了她一眼,咦了一声道:“教主拿着刀干嘛?这刀身上怎么有这么多字?”姬玉笙道:“你这死丫头眼花了吧,那是花纹,不是字。”
红玉笑了一声道:“教主才眼花了呢,这一把刀上,满满的都是字呀!”
姬玉笙猛地身躯一震,道:“你说什么?”
红玉把她手里的刀拿在手里,对着光一看,笑道:“教主以为这都是花纹,那就错啦。这是西域吐火罗的字,这世上认识这些字的人已经很少了!”
姬玉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忙道:“你都认识这些字?”红玉满不在乎地说:“当然认得呀!”
原来红玉是还在襁褓中,被一位五毒教的教徒送到总舵来交给姬玉笙的父亲姬泰康的,那时候姬玉笙也才三岁出头。
姬泰康见捡来的这个婴儿长得玉雪可爱,心道:“可怜的孩子扔在外面,没父没母的,我不要她,她就得在外面冻死饿死。这孩子长得如此漂亮,倒不如留下她,将来长大了也好陪着我的女儿,就让她做女儿的丫鬟好了。”
当时也没管这婴儿是什么来历,便将她留下,请了保姆,将两个孩子一起养大。
红玉长大后,姬玉笙见她颜色美丽,皮肤白皙,只是一对眸子稍微有点金黄之色,对她极为喜爱,便将她带在身边,无论她去哪里,红玉就跟她到哪里。
只是姬玉笙从小到大读的都是传世经典,红玉却对西域各国的字十分喜欢,在长安拜了好几个鸿儒为老师,特意学过西域三十六国的字。想道这段,姬玉笙急忙道:“红玉,你怎么会认识这些字呀!?”
红玉道:“我看这刀上的字,和我学过的楼兰字似乎极为形似,教主介意把刀让我看一看吗?”
从姬玉笙手中要过弯刀,仔细看了一阵,点头道:“没错,这正是古代楼兰国留下的字,教主你稍等一会,我去打盆水来再看。”
拿了个木盆出门去打了一盆水来,斜对太阳,将弯刀置于水中,道:“教主请看!”
但见房中刀光闪烁,映着刀身上的字,一个个现在墙壁之上。姬玉笙看了半天却是半个字也不识。
红玉笑道:“楼兰的字消失了几百年,我当时跟着长安一位杜老师学习时,他曾告诉我,楼兰灭于北魏,而它的族人因孔雀河改道失去了水源而变成了死寂的沙漠,残存的族人不得不离开祖先开拓的城郭故土。”
“从此分散四方,再也未能回到自己的故乡去。但楼兰的字到现在依然还在古西域三十六国的范围内流传,只是外人能识得它的已经不多了罢了。”
姬玉笙满心狐疑,心道:“怎地这等巧法?我和哥哥向来不识西域字,偏偏红玉却能洞破天机;哥哥身受重伤,雪衣妹妹偏偏就将视若生命的波斯弯刀留给钲哥哥!”
当下便对红玉道:“好,你把这上面的字一个个说给我听。”
红玉拿了一个蒲团放在地上,盘膝座下,慢慢看刀光反映在墙壁上的字,一边看一边说道:“从刀尖第一个字说起,说的是‘戒日神功’的来历。”
姬玉笙心头一震,失声道:“难道这是‘戒日神功’遗失已久的经总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