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吉没说谎,三日后,张祯的眩晕感果真消失了,不再天旋地转。
但是,大脑仿佛记住了那种感觉,偶尔给她来一下。
尤其是晚上,她若熄灭烛火后还睁着眼睛,天地就又开始转了,只能迅速闭上。
吕布认为于吉有妖术,怕他又来,很是紧张,在张祯马车周围安排了很多骁勇将士。
他也时常到马车里守着。
若是平日,陈宫早跟他讲君子之道了,这会儿也知道于吉不是寻常人,赞成他近身守护。
——反正马车够大,周羽、花妮也在,又不是独处。
张祯倒觉得他们多虑了。
一来,那日于吉既然退去,就说明并不想捣乱,特意跑来找她,可能只是因为好奇。
二来,三国中出现的这些神人,例如于吉、左慈、李意等,都只是昙花一现,并不干涉凡间兴亡,你不杀他,他也不害你。
你若杀他,后患无穷。
例如孙策,演义传说里,他之所以横死,就是因为杀了于吉,受到了于吉魂魄的诅咒。
之前她不信,现在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因而身体稍好,便立即给孙策写了封信。
除了日常问候,就是嘱咐他若有一日遇见个名叫于吉的琅琊宫道士,千万不能伤害他,更不能要他的命。
孙策想杀于吉,则是因为于吉通药理,还能以符水救人,在江东一带极有名望,他担忧于吉会成为张角之流,索性杀之。
站在朝廷的角度,也不能说他的担忧完全没有道理。
但是,杀张角或于吉都是治标不治本,想让百姓不造反,就得让他们能活下去。
否则,没了张角、于吉,也会有李角、王吉。
这些深层次的东西,在信上写不明白,张祯便也不写。
放下笔,忽然失笑。
吕布语气有点酸,“给伯符大侄子写信,让你这般欢喜?”
张祯摇头,“不是写信欢喜,是突然想起了好笑的事儿。”
吕布:“哦,什么事儿,说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张祯笑容不减,“不可说,不可说!”
她想起来的是,自己身上也披着道士的马甲,还在祈晴时展露了“神迹”,民间还传说她能手招雷霆,也有民望,也想给平民百姓一条生路。
这样看来,她不也是另一个张角吗?
结果她现在都快手握朝堂了。
个中滋味之微妙,非当事人不能体会。
她不说,吕布也不恼,只含笑看着她。
张祯:“大将军,我想躺着歇息会儿。”
又来了,又是这种你尽管顽皮我什么都能包容的眼神,跟他往日的人设根本不搭,极其怪异。
看得她全身不自在。
吕布听出她的逐客之意,笑道,“好生歇息,我这就出去。”
要是以前,他只会装傻,现在却不同往日。
等他离开,周羽、花妮郑重请罪。
“我等失职,请女君责罚!”
她们早该请罪了,但大将军说女君病着,不能扰她心绪,严令她们等她好了再说。
张祯扶两人起来,“不是你们的错,定是那人施了妖术!”
周羽不起,坚持道,“还是该责罚!”
花妮也道,“失职就是失职!”
实际上,她们也怀疑过自己是中了那人的妖术,不然怎会抛下女君跑去追野猫?
一个去也就罢了,还两个都去。
根本说不通。
她们若是这么爱玩,这么懈怠,也不会被大将军选中。
但那又如何?
她们擅离职守是事实,女君陷入险地也是事实。
大将军没对她们用军法,也只是因为她们是女君的人,否则肯定重责五十杖,再赶回西凉。
张祯无奈,想了想道,“那就罚你们帮我刷马一个月,雪龙和桃糯都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