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彬跟着魏玉芬,看她一直哭过不停,引得路人侧目。劝她回家,魏玉芬只是不愿。楚彬没有办法,找了客栈要了间房将魏玉芬安顿下,好说歹说劝得魏玉芬不再哭泣。
见天色已晚,楚彬起身要走,魏玉芬扑过去抱着他说:“我为了你被娘骂成那样,你心里真的就没有我吗?”
魏玉芬从十岁第一次见他时便芳心初定,五年了,楚彬如何能不知她对自己的感情,他亦贪图着她对自己的这份爱恋。青春少年,如何能把持。反身将魏玉芬搂住,眼见佳人梨花带雨,楚彬终是迷了心神,醉卧海棠。
楚彬成亲一月后,一顶小轿将魏玉芬抬进了家门。
陈竹这才知道魏玉芬竟是做了楚彬的妾室,心中暗骂楚彬过分,却也明白他二人是你情我愿。自己是外人,倒不好评论谁是谁非,当下笑着说:“你俩也是天定的缘分。”
魏玉芬再次落下眼泪,哽咽道:“这哪是缘分,分明是我命中的劫数啊。”
楚彬成亲后,单独分了一个僻静的院落,家中大娘子将他的月钱按例涨到了二十贯。楚彬大哥在京做官不算,二哥管着铺子田庄自有来钱之道,三哥与楚彬一样读不成,可人家却有大娘子给的两家铺子让他打点。只剩下楚彬一人指着每月的二十贯钱,与他来往的人多是非富即贵,那点钱如何够用。
楚彬娶的妻子姓罗,罗氏端庄贤惠识大体,初时楚彬反感她。
她知道楚彬是庶出,只将自己小院的丫鬟婆子管得井井有条。新婚三日后,楚彬便搬出新房独住。罗氏习以为常一般,尊重家中大娘子,善待楚彬的小娘,即使小娘恶语相向,她也不顶嘴,规规矩矩行完礼再走;面对楚彬的冷言讥讽,亦是恭恭敬敬,低头听从。弄得楚彬和他小娘也挑不出错来。
楚彬钱少,她从自己的铺子里拨出银子贴补楚彬。开始楚彬不肯要,后来钱实在不够花,他又没有别的来源,只得接了罗氏的银子。一个月后楚彬抬了魏小娘,罗氏不哭不闹,一如既往。楚彬开始时夜夜住在魏玉芬处,待到第二次接过罗氏的钱后,他主动搬回了主屋,此后一月里总有几日会留在罗氏房中。
魏玉芬嫁入楚家按妾室份例,每月月钱五贯,胭脂水粉、衣物用品全是府中供给。嫂嫂隔三差五就会上门,羡慕一下小姑的富贵,叹一声夫家的艰难。魏玉芬月钱贴光后,哥哥嫂嫂的胃口却越来越大。魏玉芬太了解楚彬,从当初他对陈竹借钱一事就能看出,楚彬主动给人钱可以,他容忍不了别人伸手找他要钱。
无奈之下,魏玉芬回去找魏母诉苦。魏母毕竟是她的亲娘,当日愤怒之下赶走魏玉芬,以至于最后铸成大错,覆水难收。如今女儿既然做了妾,也只愿她在夫家能过好。知道儿子媳妇去找女儿要钱,在家将儿子痛打一顿,奈何魏父与儿子沆瀣一气,三个人瞒着她仍旧上门伸手。
来往次数多了,自是被罗氏知道。这罗氏实在聪明,她对魏家亲切招待不说,但凡他们开口没有不应承的,还告诉他们楚彬在外有一家米铺,家中吃的米粮尽管去拿就是。处处透露出楚彬甚是宠爱魏玉芬,自己唯恐得罪了魏家,招来楚彬不满。
一来二去,魏玉芬的父亲、哥嫂竟把自己当成了楚家正经亲戚,来了也不去找魏玉芬,只找罗娘子说话,对着丫鬟下人更是呼来喝去。
一日,楚彬在罗氏房中,罗氏说起自己妇道人家,经营铺子不善,将一家米铺交给楚彬打理,就当自己是雇楚彬帮忙,每月她只要铺子的五成,其余的全归楚彬。楚彬大喜,自己反正也无事,等他有铺子得熬到分家,现在正好拿过来练手。
楚彬接过账本一看,铺子的支出里竟然一笔笔列着魏玉芬的家人到铺子里拿的米粮。楚彬怒道:“你怎么能允许他们去铺子里白拿?”
罗氏为难地说:“魏小娘是咱们家的人,她家人也是亲戚。只是这铺子盈利太小,他们一拿,倒弄得入不敷出了。”
“以后你不要再给他们钱物,他们算哪门子亲戚?要再来只管让他们找我就是。”
“官人不要生气,都是我管家无能。”
“这如何怪你,不过是别人谋着咱们的钱财罢了。”
楚彬初次掌管铺子兴致盎然,日日去米铺照看生意,隔了两天,魏玉芬的嫂嫂带了自己的娘家人来到米店,一进门没有看到隔间里的楚彬,冲着伙计开口就说:“赶快把那好米装上五斗。”
伙计道:“魏大嫂,这好米六十多,要不我给你装点碎米吧。”
“狗眼看人低,小心我叫你家四郎君将你赶走。”
“你倒说说看,我为何赶他走?”楚彬冷冷地说。
魏大嫂这才看见楚彬也在,忙笑着说:“妹夫也在啊。”
“我何时成了你的妹夫,我记得我娘子姓罗。”
魏大嫂看出楚彬神色不善,尴尬地说:“是我说错了,我们先回去了。”拉着娘家亲戚匆匆离开。
楚彬训斥了小二几句,言明日后魏家来人一律照价收钱。心情不好早早回来家中,却听见魏父在屋里高声说道:“罗娘子,你昨日就推诿不给,今日又说没有,不想给就直说。”
罗氏说道:“真的对不住,今日确实不趁手,等明日我去铺子结账,只是要麻烦您再跑一趟。”
“不就是三两贯钱么,推三阻四的,要不然我直接去找四郎要好了。”
“真的不能让四郎知道,你再容我一日。”罗氏语带慌张。
楚彬大步迈进房屋,冷笑道:“我倒想知道你们瞒我什么?”
罗氏看到楚彬更是慌乱,魏父见她这样,越发得意地说:“罗娘子,也别怪我不帮你瞒着,四郎是我女婿,我这做岳父的来拿上两贯钱应急,你却昨天推今天,今天又让我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