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不该妄动刀戈,残虐匪徒……”吴康艰难开口,说话断断续续的,“最不该,忤逆司空大人的意思,与司空大人狡辩……”
他自觉今日性命不保,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不该摆在明面上的理由,比如‘忤逆司空大人的意思’这一条,也被他顺口说了出来。
“呵!”
陆大先生冷喝一声,拂袖道:“愚蠢!”
“你之罪过,在于未能查清这名口中所谓匪徒的真实身份,便将人定罪。若非老夫赶来的及时,那人哪里还能有命在?”
陆大先生指着倒在地上的杨立,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人乃是由本官举荐,明年开春便要前往国子监进学的荫生,国子监早已将此人登记在册。”
“本官对此子知之甚深,其身家清白,父母皆是平籍,背景没有半分污点,怎可能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贼匪?”
“若你还认为此子是杀戮武官的贼匪,来,你将证据交给本官本官,以证明他确实做了杀戮武官之事!”
陆无崖声色俱厉!
吴康抬头,震惊地看着陆大先生。
为国朝鞠躬尽瘁,连昭帝都评价为‘国之脊梁’的陆大先生,今日竟为了一个生来便会与国朝为敌的大逆,开脱到如此地步?
竟还为杨立此子谋了一个‘荫生’的资格?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更关键之处是己方确实没有杨立是杀戮武官之贼匪的证据。这本不在太守大人与自己的计划之内,毕竟当时只想尽快斩杀杨立,哪能料到陆大先生真的会插手此事之中。
因而便对所谓‘证据’没有什么准备。
吴康低下头,闷声道:“末将确无证据,得以证明此人斩杀武官之罪。”
“一切皆为末将私心所致,今日罪责,末将愿一人承担!”
陆大先生闻声,摇了摇头:“此子倔强,有你这一番磨砺,于他而言,未必是什么坏事。”
吴康愣了愣,听司空大人的意思,这是不准备责罚自己?
果然,陆大先生接着道:“因而,此事便就此作罢。”
“不过,若杨立此子日后在盛州府再遭逢类似今日之事的话,本官第一个便会找到你头上来。”
“你起来,带着你的士卒走吧!”
“多谢司空大人!”吴康向陆大先生叩首拜谢,而后站起身,招呼气势萎靡的士卒们,重整军列,便要离开。
转身之际,陆大先生轻悄悄道:“庙堂之高,大吏能臣身在其中,亦不敢造次。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回去且知会赵芝龙一声,莫要曲解了上头人的意思。”
“今日杨立若是身死,你和赵芝龙也断不会得到上面的什么奖赏。引来一场横祸倒说不定!”
吴康冷汗直流,里衣尽被汗水打湿。
他连连点头:“末将一定将司空大人的话语带给太守大人!”
“嘿嘿……”陆大先生咧嘴一笑,“赵太守想必留了不少刺史大人的案底,今日他身死之事,赵太守也该知如何应对。”
“其嫡子孙白虎,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让他去九泉之下侍奉他的父亲吧。”
陆大先生站在光暗分界之处,此时说出的话,尚有些调侃的语气。只是话语中的含义,令吴康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