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洪水残酷无情,可疏不可堵。
而他空有内力,却无法直接起到作用,只能配合他人。
他记忆里,有两人凭武功操纵过水。
正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轻纱遮面的白衣少女款步走进来,她手中握着那长条形的包裹,淡淡道:“我可将洪水引到别处。”
子珩心头猛地一颤。
“不行!”李明殊决绝道,“你怀有身孕,本就不该操劳,那可是洪水,你若动了胎气……为师绝不允许你胡来!”
段忘容没做声,只静静看着子珩。
子珩匆忙看向别处,避开了她的视线。
李明殊拉住段忘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容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何必去冒这个险?我从老七那听说了,珩儿本是无法生子的,若不是遇到你,他这一生都不会有子嗣!义宁与大凉已经开战,你何其糊涂,怎会为了大凉牺牲自己?这件事于情于理,你都不该管,也不能管!”
听到这番话,段忘容才知子珩原来无法生子,她不自觉地想起那老郎中说她有喜时子珩的神情,终于明白,那份喜悦对注定短命的他而言是多么来之不易。腹部蓦地传来一阵钝痛,似乎小生命正在向她抗议——何其无情的母亲,竟会拿自己的孩子来冒险。
可那曾经亲手射杀爱妻的父王教过她,身为义宁段氏,要学会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教她碎骨粉身不自哀,要留清气满乾坤。
犹疑很快便从心底消失,她依旧望着子珩,杏眼里是刚毅与坚定。
那平静的目光宛若凌迟,刺得子珩五脏六腑都仿佛揪到了一起,他胸腔窒息,痛得撕心裂肺。
他觉得自己好像站不住了。
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在为孩子叫什么发愁。
他就快要死了,不想让心爱的女子在接下来的人生里禹禹独行。
他想要那孩子活下来!
子珩红了眼眶,缓缓侧过脸,抬眸看着心爱的女子。
两人静静相望。
时间在一霎间停了。
短短须臾,他们像是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子珩唇角轻勾,忍着痛说:“那就有劳师姐了。”
段忘容同样热泪盈眶,回他一抹安然的浅笑。
柳不是早已泣不成声,李明殊则是悲恨交加:“你!你这个混蛋!”
“不必多言。”子珩上前一步牵住段忘容,段忘容这才发现他在剧烈地打着颤,她攥紧这只透着冰凉的手,注视着他的双眸,用眼神告诉他——信我。
而后,她听见他稳声道,“时间紧迫,我们即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