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它插得很深。
一会儿,它又插得很浅。
总之就是在水中,上上下下.....
“这事,好像不赖你!”朱高炽眯着眼,“又不是你让他干的!”
六斤叹气,“但毕竟是侄儿的人,侄儿要保他呀!”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朱高炽又道,“你不保他才不正常!”说着,笑笑,“毕竟,你的人嘛!”
“大不了?呵!”六斤摇头苦笑,“那可是人命呀!几条人命呀!”
“哎!”朱高炽忽然长叹,苦笑,“我记得小时候在宫里跟你父皇一块读的时候,教授的学士们总是说,说我这样的藩王,你父皇那样的未来之主,必须要具备这些....仁爱仁德仁义宽厚宽宏....治天下以善.....蝼蚁尚且是性命....”
说着,他看向六斤,“你也学过吧?”
“侄儿四岁出阁读,学了十多年了!”
忽然,朱高炽一笑,低声道,“你发现没有,教授的学士们.....不,是孔老二他们....在放屁!”
“他们所说的这些所谓的爱民如子,爱的谁呀?”
“爱的是帮君王统治天下的臣民,而不是真正的穷人!”
“我再说句不好听的,历朝历代,穷人的命什么时候是命了?”
“这个就是侄儿的迷茫之处!”
六斤双手抱膀,放在膝上,看着湖面,“孙儿自幼受太祖高皇帝教导.....您说穷人的命不是命,这点侄儿认可。但.....为君者,不能因为其命贱,就可以漠视....”
“老祖说过,当皇帝是要给天下人公平的!”六斤抬头看着夜空,忽的眼眶就湿了,“王伯,我想不通,我想保琪哥儿,哪怕他不是陪我长大的人,我也有一万种理由保他....”
“可是,一想到他害死那么多人....我心里....沉甸甸的。”
“我若为了保他,而漠视那些穷人的性命....那在天上的老祖.....会伤心的!”
朱高炽无声的拍拍六斤的肩膀,用力的捏了下,“这是男人成长之中的必经课,我们都想成为我们所爱的人希望的那样。可这世上的路,不会按照我们的意志来走。”
“小时候,人人都想成为行侠仗义的大侠。可长大之后,如何算计别人都他妈的无师自通!”
“俗世,利益!”
“纷争因利而起,也因利平!”
“我们,不管是谁,哪怕你父皇,在某些时候,都必须对现实妥协!”
“妥协不可怕,也不耻辱.....”
说着,朱高炽看着六斤的眼睛,“可怕跟耻辱的是,把为了利益的妥协,变成了人生的全部!”
六斤沉思,“侄儿似乎懂了!”
“懂不懂的,你都避免不了,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朱高炽又道,“这本就是男人....尤其是你我这样的男人,必修的课!”
“这课,就是人心!”
“人心可不是人情冷暖,也不是人情世故。”
“一开始,可能对人心的理解是,跟我们想的不一样,那这个心就是歪的,就得琢磨他为什么这么想?对不对?”
“可你是太子!”
朱高炽又捏着六斤的肩膀,“对你而言,人心乃是有容乃大之心。下面的人怎么想怎么做出发点是什么图什么,你都要考虑的话,你累死了!你也想不明白!”
“那他妈就不想!”
“不想很难吗?”
“很难!但更难的还在后面,你不但不能多想,还要允许各种心理落差。各种和你不一样的心思,各种你理解不了的心思......”
“难吗?不难!”
“最难的是你明明不喜欢,但也必须郑重的从正面来看,不但要看还要用。”
“总之,所谓人心,不是听你的服从你的就是对的。”
“更不是犯错了,你就容不得的!”
朱高炽笑笑,捏着六斤肩膀的手,用力起来,“看懂人心,你才能了解权力!你...比你父皇难!你父皇时,很多人都在帮他看,帮他学.....刘三吾,凌汉,你老祖,老朴....”
“到你这,路只能你自己走!”
说着,他郑重无比,又似乎带着些隐喻的说道,“真的,你的路只有你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