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楼橹,袁军失了弓弩箭矢的掩护,张郃和高览几次带兵强攻曹军营寨都被夏侯渊等人击退了。
无奈之下袁绍就想到了公孙瓒的易京高楼,于是打算照葫芦画瓢,准备采用地下攻势来瓦解曹军营寨的坚实壁垒。
可惜的是,曹操也有认真研究过公孙瓒的败亡,提前就挖好了长堑,袁军的地道战又没吃上力。
袁军营寨内,袁绍坐在帅椅上,头歪向一侧,以手托腮,“诸位,曹军坚守不出,可有良策破敌?”
中军帐处,这个问题抛出后便是一阵绵长的沉寂。
面对死守不出的敌军,从来都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否则也不至于在幽州,穷途末路的公孙瓒身上白白耽搁了一年时间。
楼橹、挖地道等方式都尝试过后,一时间北国谋士集团也陷入了无计可施的地步。
过去,谋士中最为热忱的就属沮授和田丰了,如今田丰不在,沮授又见无人开口,便站出一步作揖道:
“主公,曹操兵力不足,故而想要死守寻找机会赚取优势,我们不可继续迁延,而强攻的伤亡又过大。
在下建议,派出五路大军,每路五千人,沿黄河顺流而下,在濮阳、雍丘、湮城等多地袭扰,如此曹操后方动荡,大军必为之瓦解。
此举亦可将我军兵力优势发挥,不至于在此地集结数十万大军而无建树。”
沮授的这个法子不仅是合乎兵法,也算的上是为袁绍量身定制的战术了,属于掠地战的一种。
唯一的弊端,曹操如果对后方这几个小城不管不顾,拖沓的时间会长很多。
当初在幽州的时候,为了引出公孙瓒,袁绍也用过类似的办法,不断袭扰周遭县城,可公孙瓒坚守易京就是不出来。
此举当然有可能把曹操逼入绝境,但耗时之长显然与袁绍的初衷背道而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眸子里闪过一抹迟疑。
便是这稍纵即逝的迟疑也没能躲过郭图的眼睛,狗头军师总是能通过袁绍细微表情的变化琢磨出他的内心世界,当即上前反驳道:
“如此拖沓,旷日之久何时可得中原。主公宜将心思集中于官渡之上,不可分心旁骛。”
袁绍从渤海太守走到今日的四州之主,要说建树,郭图是真没有什么助益,但他却能在北国如云的谋士群里混的如鱼得水,靠的就是为袁绍代言。
不管是沮授、田丰,还是许攸、审配等人,只知道袁绍想一统中原,却没人知道他内心里更渴望的是要快,所以,一切的战术围绕的不是胜,而应该是快。
毕竟,没有人会认为这场双方实力不对等的战斗有失败的可能。
郭图的这份急智为他赚到了袁绍赞赏的目光,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的地位都是在这种频频示好中不知不觉的提升上去的,郭图深谙此道。
“主公,依在下看来,那曹操短期内是不会出寨与我们一战的了,既如此不若留下十八万大军与之周旋,遣张郃、高览领精兵二十万直扑许昌!”
许攸昂首挺胸中期十足的说道:“许昌乃曹操的首府,更是伪都所在,只要许昌失陷,曹军必乱!”
这一次,袁绍确确实实的心动了,他甚至换了个坐姿看向许攸,眸子也在不停转动。
先下许昌,断其后勤,之后再杀回来,两线齐攻曹营,不仅胜算极大,而且用时也短,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内就能诛灭曹操了。
袁绍搀扶着台案重新坐正身子,正欲下决心的时候,袁尚站了出来。
“父亲,先生们俱是北国俊杰、智谋出众之人,所提亦为安邦之策,孩儿本不该置喙妄言,然心中有一疑惑,不吐不快。”
“尚儿尽可说来。”袁绍欣慰一笑,有疑惑是好的,证明他心里有自己的主见,最瞧不上的是只会听下面人意见的主子,这一点袁谭就做的不够令他满意。
“我军在官渡占据绝对优势,这种优势不仅仅是兵力上的,还有粮草、军械补给上。据报,曹操与吕布在安丰、萧关几度大战,府粮仓早已空乏,为了此次大战他是向世家豪强借了十万石粮草。”
袁尚年不过十六七,却并不怯场,在武大员面前自信从容的分析起来,“也就是说,曹军粮草只怕撑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此为我军优势矣。
其二,若是贸然分兵,一旦曹军采取行动,或是漏了破绽,我们兵力上未必有把握将其一击倒地。
最关键的一点,我军几十万大军驻扎于此,对曹军具有极大的威慑力,曹营如今定是人人自危,倘若分兵,一旦曹操选择鱼死网破,反而给了他突破我们中军的机会。”
闻言,许攸战术后仰,这叫什么话,留下十八万人固然不是精锐,但如果仅是固守大营配合寨子的防御,不可能挡不住曹操的进攻啊。
没等许攸反驳呢,袁绍已经朗声大笑了起来,“好好好,尚儿随军大日,确实是大有长进,能看到这一层,已算是一叶知秋了。”
“在下以为,公子之言深谙兵法精髓,在下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