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没认出族长的时候,我这姓就已经可以摘了。”千军万马惊恐之下还不忘凄风苦雨地回望下曾经,他顿一顿,耳垂微红了红,欲盖弥彰道:“再说我们不是被吓晕的。”
“你们说这琴拉的是什么。”
瞎子紧贴墙壁,津津有味地听着,还跟上琴音的旋律,小小地哼了一段。
本来声源就不清楚,再被瞎子含糊的一加工,听上去就跟驴子拉磨似的,吱吱呀呀的。
“不管这谁给我们拉的马头琴,咱们套马的汉子一直没出现,不知道去哪威武雄壮了,不能坐以待毙,还得再去催催。”瞎子拍拍侧脸的灰,看着我。
我看着他:“你意思是让我去?”
他点点头,咧嘴一笑:“我这眼神还不够热辣滚烫吗?”
我受不了地别过头,大为嫌弃,用胖子的话道:“看不出你这么有艺术细菌。”
“师伯还是师伯,我身上你不了解的事儿多了去了。”
我没理瞎子的臭屁,只无声地打手势让他们蹲好,站起来贴着墙壁飞速又跑回门前,用最大音量再嚎一遍。
这回,我终于听到胖子中气十足的回音:“妹儿!我们听着了!你们先别急,天真说这四方形的道儿有玄机,里面很多地方是中空的,不好炸,不然容易把你们活埋了!木安之前也是忌讳这点,才让我们甩开膀子用手凿墙的!你们几个再撑会儿,天真在想办法了!”
我拍一拍脑袋,胡乱的答应了,转身往回走。
听胖子的口气,第一次我喊话时他估计就能听得见,只是我当时耳鸣的厉害,可能漏听了他的回应。
不过有个疑点,方才瞎子也在,甚至比我早到,他只有眼睛不好使,其他感官灵敏的很,我受到耳鸣的影响,他的判断力该比我强才对,为什么也没察觉。
或者说,那时他的精力被什么其他东西吸引了,完全没在意外界的讯息。
可他并不是顾前不顾后的人,大难当头,能有什么事会令他全然分神呢?
我思来想去,感觉这一定是大事,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大事,并且他不打算告诉我。
胖子的嗓门大,一喊整间佛室都能给他震三震,省去我复述的功夫,千军万马忧心忡忡道:“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吗,要不要先把前面的门封死了。”
瞎子就笑:“琴声是从头顶上发出来的,出口被锁了,你再把入口也锁了,到时候人直接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嘴都要笑烂,小张,你到底是哪边的?”
小张哥评价过千军万马,说他有时思维过于单纯,纯到有点蠢。
千军万马听后就挠挠头:“没准它冲不进来。”
其实不算千军万马胡咧咧,头脑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毕竟半天过去,我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很难说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但守株待兔的确不行,万一我们是兔怎么办。
想至此处,我向他们挥挥手:“刘丧不醒,我们先分个工,千军万马跟我都只能勉强自保,要有什么状况,师伯你就负责保护刘丧,我们俩协助你。”
一有求于黑瞎子,我师伯俩字喊的特顺口。
这小孩本身就脆弱,受伤后在我眼里跟纸糊的没啥区别,他耳朵是为我们献祭的,我自诩得尽力护着他,否则他要真出个什么意外,我承受不起这良心包袱。
千军万马没有意见,我本以为瞎子也会满口同意,没想到他思索了半秒,摇摇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用尚方宝剑杀猪剑会有意见的。”
我盯盯地凝视着黑瞎子,异样的感觉再度从心底升起。
“你——”话没出口就被瞎子打断:“专心,它们要来了。”
有硬物旋地的声音飘落而下,像什么尖利的物体在高速摩擦砖面,石头开裂声咔嚓不止。
我不死心,伸出手就要去摘他墨镜。
经过小哥的训练,在全盛时期,我足以达到令人来不及回防的速度,瞎子却在瞬间抓住我要碰到他镜框的手,一下把我架在半空,让我动弹不得。
他松开我,似笑非笑道:“要听师伯的话。”
我耸耸肩算是一笔带过,心中的狐疑不减反增。
瞎子现在的用意很明显,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我在他身上探究什么,或许是还没到揭破的时候,或许是我猜错了,总之他不愿意,我必须得安分点。
有簌簌的土落在肩头上,我捻起一看,是石砖被钻开产生的岩灰。
我起身拔出匕首,望着头顶不停落灰地位置,眼角的光忍不住向下看去。
瞎子正用手贴着墙,墨镜落满灰尘,面上却无一丝破绽,连向来轻挑的嘴角也扬起的刚刚好。
他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异常,大概他的状况并不致命,或者是短期的,可以自行解决。
可是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他的眼睛,应该是出现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