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浮现,终于还是没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你走了我就觉得我的心里被什么东西挖了一块,稚叔,来世别改名字,我还找你做兄弟”
张辽就这样跪了一整天,从白天到深夜,以至于周遭来奔丧的人都离去了,整个大厅里就剩下曹性他们几个人。
张辽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值此乱世,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别便成永隔,其实我还很多话想跟你说都没来得及,所以,做兄弟的,有什么话别藏在心里,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说,不要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来后悔”
说完,张辽转身看着曹性他们几人,眼眶湿润,声音嘶哑的问道:“我们是兄弟吗?”
这一问把曹性他们仨给问懵了,几人面面相觑,都默契的认为张辽应该是伤心过度吧,宋宪率先开口道:“远,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们当然是兄弟。”
张辽沉沉点头,“我也相信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从关中到中原,我们一起血战了多少回,所以”
张辽环视着三人,语重心长的问道:“你们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三人这下断定,张辽肯定是乱了心神才会胡话不断,但现在好像真没什么话要说,只能讷讷摇头。
张辽咬着嘴角,苦笑着摇了摇头,“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让我跟稚叔说说话。”
曹性他们也跪足了一整天,虽说大家都是武人体魄,可毕竟比不得辽神,已经很疲乏了,他们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之后对着张杨的灵位鞠躬作揖三拜,最后才不舍的离开。
直到整个大厅里,只剩下张辽一个人的时候,泪水再次从眼眶涌了出来。
其实张辽这样的铁血男儿对眼泪是极其陌生的,上一次哭的时候,还是当年在雁门鲜卑劫掠杀了他的爹娘。
今天,他好像把这么多年积攒的泪水一次性给释放了出来。
“稚叔,大家都是兄弟,多少年来患难与共,多少次身陷重围也悍不畏死的并肩作战,我不想杀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逼我,为什么!”
张辽歇斯底里的怒吼,右拳狠狠地击打着自己的胸膛,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稚叔,你教我,你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不想再有人死了,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这一刻,张辽承受的痛苦,只有他自己能明白,不能与外人说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过的一直很压抑,但没办法,他身为一方主帅,一人身系三郡安危数万将士的性命,还有吕布的厚望,他不能感情用事。
今天在张杨的灵位前,终于还是没忍住的宣泄了出来。
他抱着张杨的灵位哭的像个孩子。
最后,他直接侧倒在了一旁,目光有些呆滞,抱着张杨的灵位喃喃道:“就算允手段过激了一点,他们受了委屈可以跟我说,那小子还不敢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绝路,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们都可以置之不理吗”
张辽就这么在大厅内,呢喃自语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或许,他也期待故人入梦吧。
温县,张府。
作为县丞的张汪,其实府邸并不算大,也就是比寻常的富户家要大一些,年俸禄两百石而已。
一个县里,上有县令、世家豪强压着,同级别的还有功曹史、县尉、少府等等,当然是实力有限了。
不过对于张汪而言,眼前这一切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原本曹操是要他老命的,要不是司马家全力相保,同时司马懿亲赴河内除了张杨,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不容易啊。
欠了司马家一个大恩,张汪自然是打算以后好好报答的,反正自己也是司马家的门生,以后自然唯他司马家马首是瞻呗。
至于其他的,张汪也不敢再有过多的想法了。
曾经他是想过自己有机会做一个县令的,眼下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
就算是司马家,能从曹操手里保下自己的命也是出了大力气,再想谋官,那就是异想天开。
除非,自己能跟司马家绑一起。
不过这无异于痴人说梦,司马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张家是什么样的存在,张汪还是拎得清的。
“大人,有你的信。”家丁跑了进来,捧着一面被火漆封好的帛布。
“拿来。”
张汪随手接过后,家丁便转身离去,他小心翼翼的揭开火漆,深怕弄烂了帛布。
这个年代已经有纸了,但纸的质量极差,根本无法写,大多数时候是用竹简的,就连那些籍都是记录在竹简上,很多世家大族转运这些籍甚至需要用马车来拉,所以有了学富五车的成语。
而能够用帛布作为传信的,那必然是非富则贵,寻常的世家都舍不得呢,张汪当然要谨小慎微了。
这个年代的人,看信都有个习惯,首先看落款。
当张汪看到小侄林墨四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就倏然跳起。
林墨?
怎么可能是那贱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