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么一说,让宁艺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连忙把霍岩被狗咬的事情向医生作了说明,医生赶紧先对伤口进行了清洗处理,简单进行了包扎,又才让他们先去拍片子做检查。
拍了片子还要打针,因为伤口比较大,有局部的撕裂,医生还给开了消炎针,等待拍片结果出来之前的时间,正好用来挂吊瓶。
霍岩扭头看了宁艺几次,都见她微微仰着头,盯着自己输液管滴斗里的药液,像是在替自己监测滴速,又好像是打定主意想要数清楚到底有多少滴才能凑出这么一袋药来似的。
她的表情非常平静,就和平时没有任何的区别,如果不是霍岩看到她腮边的碎发,每一个发梢都在细微颤抖着,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你刚才被吓着了吧?」霍岩开口,把声音放低了几分,语速甚至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下来,就好像是怕自己突然一开口会把宁艺吓到一样。
宁艺并没有被他惊到,收回视线,看看霍岩,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啊,我没事儿,你手还疼不疼?感觉怎么样?」
「你不用操心我。」霍岩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过去你遇到事情,怕父母担心着急,要装作没事一样。
现在不一样,我不担心你,知道你没问题,只是有情绪,并不是被击垮了。」
说完,他抬起那只被咬伤的手:「其实被那条狗咬住的时候,我也挺害怕的。」
宁艺听了他这种言不由衷的「虚伪」说辞,嘴角抖了抖,似乎想笑,眼眶里却也跟着湿润起来。
「我感觉,装了那么多年坚不可摧,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在别人面前展示脆弱了。」她开口,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音。
霍岩连忙拧过身,转向另一侧:「我转过来,不看!」
身后的人没有开口说话,霍岩也猜不到她这会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想回头看看,又觉得那样就等于是食言了,只好保持当下的坐姿,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宁艺似乎把额头抵在了自己的背上,一点点的湿热慢慢从那个位置的衣服布料上晕开,从温热变得冰凉,让他几乎起了鸡皮疙瘩。琇書蛧
霍岩微微扭了扭脖子,想要看看身后的人,但是无奈转头的幅度终究有限,连个头发丝都没瞧见,他也不敢再有更大的动作,就那样端坐着,感觉背后从湿热到冰凉的循环,还有比方才明显了许多的颤抖。
过了一会儿,背后的重量陡然一轻,霍岩的心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点失重,他转过身去,看到宁艺眼睛略微有些红肿,但是人看起来倒是舒服多了。
「谢谢你啊!」宁艺对他笑了出来,这回和方才强撑的笑容看起来很不一样,「现在放松多了。」
霍岩笑了笑,点点头。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齐天华打来电话,说他在送于晓和去处理伤口的时候问清楚了,于晓和说他的那两条狗都是他的家人一样,所以疫苗之类的那些向来是按时接种。
虽然于晓和的行为是令人愤怒的,但他因为爱狗而给狗提供的防疫保护,这倒也算是间接帮到了霍岩。
吊瓶打完,霍岩手部的片子也出来了,还好,只是伤到了皮肉,并没有伤及骨头。
宁艺这下子才正儿八经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手伤了之后开枪准头都没变,肯定没问题。」霍岩方才就想说这句话,又怕显得自己不识好歹,忍到这会儿才开口。
「幸好骨头没有伤。」宁艺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想说当时其他人已经冲了上去,霍岩实在不应该用自己
已经伤了的手强行握枪开枪,这是万幸什么事都没有,万一真的已经伤到骨头,再因为强行开枪造成什么不好恢复的残疾,那不管是对他个人还是对队里,损失都太惨重了。
但是这话宁艺并没有说出口,她懂最起码的好歹。
人家方才那么拼,无非是为了替自己解除危险,这种时候说那种话,多少有些让人寒心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问:「之前康戈提醒咱们,说怕柴尧有什么狗急跳墙的举动,之后你去找董队,是申请配枪的事情?」
霍岩点点头:「人我徒手就能对付,他们两个一起上都是小意思,但如果是狗,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徒手撂倒一条烈性犬。」
「现在你的这个不确定已经有确定的答案了。」宁艺调侃了他一句。
霍岩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
既然骨头没有事,那就皆大欢喜,拔了针之后宁艺带着霍岩去找医生好好处理了伤口,包扎好,便又驱车赶回局里去。
两个人这会儿心里踏实了很多,本打算回去立刻投入到工作当中去,结果却被董大队直接给哄了出来。
「你们今天经历得够多了,回去歇歇,明天有你们忙的!」董伟峰指指霍岩的手,又指指宁艺的脸,「队里这么多人,还用不着你们两个轻伤不下火线!」
两个人「被迫」休息,宁艺不想这么回家去让父母担心,决定在单位凑合一宿,霍岩自然也做了同样的打算,毕竟他就住在宁家的楼上,如果宁艺不回去,他回去也会惊动宁家二老。
到时候没看到自家女儿,只看到他伤了一只手回家去,宁爸爸和宁妈妈不慌神才怪。
于是两个人在局里凑合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起来,顾不得什么早饭不早饭,直接出发。
柴尧那边负责盯梢的同事已经在得到消息之后收网抓人,但是这人能够如此淡定的蛰伏这么久,当然是有所准备,所以被抓捕的时候除了喊冤之外,在他的住处什么证物都没有搜出来。
因此现在就需要宁艺和霍岩按照齐天华从于晓和嘴里套出来的地址,赶去于晓和家里收集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