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戎举着灯火向着拉门,用女真语向厄赫道:“说话的时候尽量语气平和,不要带出情绪来。”
厄赫躺在那被称为‘榻榻米’的草垫子上,奇怪的看着他道:“你搞什么鬼?”
石戎道:“船靠岸了,就这么简单。”
厄赫茫然不解的看着他,石戎又解释道:“你想,宫本雄一告诉我,他们要刺杀戚继光……。”
厄赫险些坐起来道:“你说什么?他们要刺杀戚大将军?”
石戎不满的按住她道:“大小姐,我刚才说什么了?”
厄赫先是一愕,随后才想起来不要带出情绪的话,重又平静下来,道:“你认为他们说得是的真的还是假的?”
石戎道:“只真不假。”
厄赫奇怪的道:“是真的,他们应该严守机密才对,为什么要对你说?”
石戎道:“因为肉在俎上,死生与迟速之间,所以他说了并没有什么不可以,至于他为什么要说,那就是他的事了。”
厄赫道:“船既已靠岸,你现在就杀下船去,向戚将军报信。”
石戎苦笑一下道:“这船上有多少人我都不知道,更何况,宫本兄弟,一个武功不低与我,一个则远胜与我,我怎么能杀得下去啊,而且我就是能杀下去,你又当如何?”
厄赫道:“大不了一死。”
石戎道:“倭人心下歹毒,残忍无行,只怕你要忍受的不止一死。”
厄赫一咬牙道:“大不了你先把我杀了,然后再走。”
石戎看着厄赫的脸正色的道:“你听着,第一,我从没想过要去救什么七继光、八继亮的,别人的死活与我们无关,第二,就算想去救人,一个先决条件也是我们必须活着,我们死了,那什么人也救不了,只能去救鬼。”
厄赫的手努力的动了动,但在别人眼里她的五根手指只是哆嗦了一下而已,厄赫愤恨不已,骂道:“这个死不了活不去的老虔婆!”
石戎关心的道:“怎么?你想……方便吗?”
厄赫脸上一红,这几日倭女除了送饭之外再就不来了,宫本雄一虽给厄赫服了解毒药,厄赫也醒了过来,但却是浑身无力,连自理都不能,每日方便只好由石戎来服侍,厄赫虽说是强横无比,并且名义上还是寡妇,但却长到这么大也没和任何一个男子过多亲怩,羞的几欲去死,可又无可奈何。
她瞪了石戎一眼道:“我想把那老虔婆剁成肉泥,让她害的我这般不生不死的。”
石戎一笑道:“只怕你是恨错了人了,你中的是龙斑海蛇的毒,我问了宫本雄次,得知这种毒进入人的体内之后,使人昏睡不醒,并在昏睡中死去,可他却没说这种毒能让人四肢无力,所以我想,你现在的样子可能是那宫本雄一的药造成的。”
厄赫不太相信的道:
“他大可以不救我,何苦这样。”
石戎道:“我想他是怕你,我说那双刀是你的,他虽然可以胜你,但在还不想和我们起冲突的情况下,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此。”
石戎有一句话没说,宫本雄一不让侍女来服侍,显然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夫妻,这自然是他说慌的后果,石戎生怕此话出口厄赫对他怒目相视,故而瞒了。
二人正在说话,外面的脚步响起,有人用倭语大声呼喝,厄赫道:“他们说什么呢?鬼哭狼嚎的?”
石戎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和他们互相猜忌就在于此,他们说的我们不懂,我们说的他们也不懂,这一来难免疑心大生。”
话音一落,拉门打开,宫本雄一走了进来,石戎本来是面对厄赫身子向里,见宫本雄一来了,急忙一边招呼,一边向外一转,手似无意的一碰厄赫,点了他的哑门穴和肩贞穴,心道:“这姑奶奶火大冲天,若这宫本老儿说什么不好,她要骂出来就麻烦了。”
宫本雄一左手拿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提着一口剑,他进门跪坐下来,把小包袱放到身后,宝剑平铺到面前,道:“服药之后夫人好些了吗?”
石戎心道:“服了你的药只怕下世也好不了。”
口中却道:“已好的多了。”
宫本雄一笑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已经到了登州了,郭君知道吗?”
石戎心道:“你们到了不是一天了,就是不上岸,我们不走,你们也不来撵,现在却来说这种废话。”
表面却惊呀的道:“是吗?我还不知道呢。”
宫本雄一低下头道:“这口剑是我的一个中国朋友给我的,很锋利,郭君是用剑的,请看看。”
一边说一边向外拔剑,他那剑鞘长五尺四分,放在地上,一手轻按,一手拔剑,可出乎人意外的是剑却只长二尺一分,不到一半已然出鞘,宫本雄一手中握剑疾风般向石戎喉上一指,口中道:“郭君,请看剑!”
但宫本雄一万想不到的是,他剑出鞘的同时石戎竟抢在他之前向下一低头道:“这剑鞘好不古朴。”
左手反过去,手心向着宫本雄一抓住剑鞘,那一剑自然而然的划空,几乎擦着石戎的头发过去。
宫本雄一眉目一皱向石戎皮笑肉不笑的道:“鞘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剑好些。”
说着宝剑一斜,剑尖指向厄赫,剑刃平行,只等石戎来接,他手只一划便可将石戎的一只手划下来,若石戎不接那他略向前送厄赫的一条命也就没了。
石戎却摇摇头道:“贵友送与宫本先生的,我还是不要看了。”
说着拿剑鞘的翻了回来,向剑上一套,宫本雄一面带敬意的看着石戎,双手托剑向前一送道:“这口剑我转与郭君了。”
他只用两手的虎
口托着剑身,除大指以外的其它八指斜斜成勾,只等石戎双手接剑,那知石戎左手按地,右手在剑上一推道:“小人不敢领受。”
不等宫本取回,一把抓过来道:“不过既然先生一意与我,我也就不推辞了。”